第四十七回 尽得繁华邙山下(1/2)
羊家兄弟此次公车上京,却是不便再带随从。羊安印象中,这还是头一次和陈辰分开,幸好,自家兄长也得恩荫,一路相伴便不会寂寞。虽说自出先祖父羊儒丧期之后两家人走动就少了许多,但兄弟几个的感情倒也仍似从前。
待兄弟三人安排妥当,大哥羊秘一本正经的说道:“三郎,这一路上,我见你与那宦官颇为亲近,莫怪为兄不提醒你,父亲尝说,彼宦官者当敬而远之,以免枉生是非。”
说起来,大哥羊秘小时候机灵可爱,可岁数越长,人越木讷。大概是跟着他父亲读书读傻了。羊安其实很想对他说,宦官也有善恶、忠奸之分,凡事不可一概而论。然而,他心里清楚,作为党锢之祸的受害者,羊续对宦官虽不说深恶痛绝,恐怕也是避之不及。如此言传身教之下,羊秘思想早就根深蒂固,自己解释再多,也是徒劳。当下敷衍道:“谨记兄长教诲。”
一边羊衜则说道:“方才见那宦官离去时,手拿包袱,三郎怕又孝敬了不少钱货。”他与羊安年岁相近,又兄弟情深,自然不疑羊安独食。只是自羊续分家之后,一家人生活清贫,他心中生出些许肉痛。
羊安道:“些许钱财,兄长何须挂齿,若能行得我兄弟三人方便,这钱便花的值当。”
羊秘却冷哼一声:“当初来我家时,母亲已孝敬不少,想来去平阳时,也没少拿。父亲尝说彼宦官把持朝政,横征暴敛,祸国殃民。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听闻此言,羊衜作势禁声道:“嘘,兄长慎言,当心隔墙有耳,祸从口出。”
羊安却是懒得理羊秘,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他前世便已经看透,贪财是本性,不说理所应当,也是人之常情。做官的在其位,谋其政,能造福一方百姓,便是好官。做人的,若能利人利己,便算是好人。岂可因人之本性,而轻断善恶。然而羊安也知道,虽然现实如此,但无论在哪个时代,这个人人心知肚明,却装聋作哑的现实问题是有违社会道德及国家律法的。
正思索间,屋内突然传来一阵“咕、咕”声,兄弟三人当下六目相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羊安当先道:“驿站饭食粗鄙寡淡,难得来了洛阳,不若今日由我做东,请二位兄长到外头用膳,也好领略一番洛城风光,兄长以为如何?”汉代驿站提供食宿,却有规格之分,羊家兄弟虽的封召入京,始终还是白身,这饭食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羊安提议,却是一番好心。
谁想,那羊秘却道:“三郎,父亲尝说,读书之人当勤俭修身,我看咱们还是在驿站胡乱将就一顿吧。”
羊衜听羊安提议,本是兴致勃勃。此时羊秘一盆冷水倒下,他当下便急了,忙道:“兄长,此次若过了考校,怕多半是要入宫为郎。如此,以后轻易便出不得宫了。难得此时空暇,若错过了,不晓得何时才有机会。”
羊秘想了想,回道:“既然如此,你俩自去便是。”
羊衜听后,看向羊安,羊安却对他使了个眼色,羊衜当即会意,说道:“三郎,为兄想吃炖肘子。”
“要得。”
“还有烩鲤鱼。”
“行。”
“再来只肥鸡,就差不多了。”
“兄长,咱这就走起?”
“走。”
羊安、羊衜兄弟二人一唱一和,却说的羊秘喉结一阵跳动,直咽口水。不待二人推门,忙道:“三弟...”他刚喊出口,却被羊安不耐烦地打断道:“大哥,叔父还说了甚?”
只见羊秘结结巴巴道:“父亲...父亲还说...哦,父亲还说我等兄弟要同心同德,相互扶持。我还是跟你们同去吧。”
一旁羊衜却是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洛阳二十四街,纵横阡陌,由郭区穿过十二道城门直达内城,构筑起了洛阳的交通脉络。而二十四街之上又有二十四亭,供往来行人驻足休息。只是这亭嘛,却要比后世印象中的凉亭要大上许多,官吏平日解决坊间纠纷,或是公审囚犯亦在这亭中。若要严格说来,这亭更像是后世的休闲广场,每亭四周驿站、哨所、酒肆、饭铺等等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而且汉时,人们更崇尚自然,建筑与建筑之间、街道两侧、城市空旷之处,皆树植环绕。教是此时已入深秋,万物凋零。若待到来年三月,春暖花开之时,定是柔茵籍地,鸟雀啼嘤,飞蝶竞逐的一番美景。
东汉宵禁不严,外城不在其中,因此,到了晚上,万家灯火点缀之下,郭区便更显热闹,尤其是这亭中。兄弟三人,方出驿站,却见前方亭中有人说书,有人闲谈,更有童子嬉闹追逐,而亭上赫然“广阳亭”三个大字。洛阳不愧是东汉都城,天下繁华所在,这般景象,别处可瞧不见。
羊安心中除了震撼,更多的是自豪。眼前所见,若非身历其境,只靠书本描绘,是完全无法想象的。我泱泱大中华果然历史渊源,二千年前便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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