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君携诚怀望浦南,泽岸生馨兰(六)(1/2)
见识的多了,时光匆匆,就会更为波澜不惊,邓怀君亦如此,渐渐活成了一口古井深潭。
天阴气沉,她就关窗闭门在房中书画;日头晴朗,她便打开门户,坐在屋内瞧着外面出神,帘外景色寥寥,却不知她在望着何处,阳光能跨墙穿院地照进房中,她从未拥有这份能耐,能从房内望到的,除了窄成细线的碧空,余下不是红墙,就是红墙。
“蕊儿。”怀君现在已是少有吩咐。
蕊儿正在擦拭桌椅,听到主子唤声,便搁置下抹布进到内间问道:“奴婢在,小主有何事?”
“替我梳头吧。”
“是。”蕊儿道。
蕊儿还未年满十八,本该幼嫩的双手已是粗糙不堪,邓怀君不得圣眷,许多重活糟事也只能辛苦了身边伺候的人。
她刚才擦拭完桌椅,不敢贸然触了主子的头发,便放下手中的杂活,到旁边找一盆清水净了手,才敢拿起一把木梳,轻巧地伺候着怀君的乌发。
“主子可是要出门?”蕊儿问道。
“去拜访悫妃娘娘。”邓怀君淡淡回答。
蕊儿不知是否是粗活做得太久,费力不少,手上有些虚抖不稳,怀君须臾又问:“蕊儿,你觉得我为人如何?”
“主子……一向宽厚,待奴婢们很好。”
邓怀君苦笑出声,有些突然:“是啊,我从未将你们当什么奴才,左右大家都是血肉之躯罢了。”
蕊儿被吓到,不敢再作声。
直到晓芸归来,唤了一声“小主”,才将这寂静打破。
邓怀君摒退蕊儿道:“你下去吧。”蕊儿闻言便匆忙告退。
怀君见晓芸手上托着东西,问道:“这是何物?”
“这是阮答应命人送来的《无量寿经》,说这尽是阮答应亲手抄写,也是为了邓大人尽一份哀思。”
晓芸将经文递给邓怀君,怀君并不是什么才女,只是略微识字而已,见宣纸上字迹娟秀而不失笔力,道:“她心善,或者大概还在为那日陡然问起父亲逝世,怕惹我伤心,所以觉得愧疚吧。”
怀君这样逐字打量,却又盯在那个“寿”字上头,哽咽道:“我改日再去谢她。”
永和宫内,悫妃正用着晚膳,迟澜在旁布菜,悫妃忽问道:“对了,本宫让你送去乾东五所给存明的春衣送了吗?”
“奴婢一大早就送过去了,娘娘放心。”
“嗯,说起来四皇子也落地快三个月了。”悫妃放下碗筷又接过旁边侍女递来漱口的茶水,细细涮过才说道。
“娘娘,三皇子如今是长子,四皇子不过是襁褓婴儿,怎会及咱们三皇子得皇上器重呢。”
“如今不及,未必以后不及啊。”
傅胥宁轻拭唇角,缓缓起身,移步坐到榻上。迟澜顿了顿又说:“娘娘,今天邓贵人曾求见,您当时正午睡,奴婢便应付她回去了。”
“邓贵人?”悫妃叹道,“是个可怜人,不过也实在算不上可用之人。”
迟澜不解,悫妃又言:“上次她在储秀宫那番话,未免放肆了。本宫把道理说于她,是给她指了条明路,不是想看她逞一时口舌之快,气不沉心不稳则难成大器。”
“说来皇后也是无聊得紧,许久不曾侍寝了,皇上才念着面子赠了她那幅孔雀图,得了这么一点好便要张罗着显摆,多稀罕似的。”傅胥宁含着无奈嘲道。
桌上的残宴被撤下,随即侍女端上刚沏好洞庭碧螺春,迟澜接过给悫妃斟上一杯,傅胥宁薄泯一口,“不过也好,如今宫里大多是庸碌之辈。但皇后无子,座下仅璟妃与本宫并尊,幸而皇后还未全然与那万蓁同流合污,不然若她们成了一条心,哪里还有本宫的余地?”
日暮西下,乾清宫里久久寂沉,皇帝坐在案前批着奏折,敬事房的太监进来不敢作声,两难之际,正逢皇帝抬眸,便允了他上前。
众妃的绿头牌入目,皇帝顿了顿,翻了一块牌子,上书“瑞贵人”。
兰珠早知此命,也无太多踌躇,打赏了来传话的公公,便上了接她前去乾清宫的撵轿。
轿中没有灯,只是漆黑一片,兰珠知道这是在往哪里去,轿子随着轿夫的脚步,一步一轻颤,颤得兰珠越发心慌。纵使命运如此,纵使身不由己,可那也是自己的夫君,来日便是终身的依靠了。
打更的声音传来,长街上已近无人,今夜和风温煦,不是特别冷清,只是太过安静,愈发显得此时的兰珠慌怯不安来。
他会喜欢我吗?他是什么模样?
兰珠没来得及再多想,宫人便说到已经了乾清宫。
原来这么近吗?是呀,紫禁城原本就只有这么大,哪里有草原的天地辽阔呢?
公公引着她去沐浴更衣,又微微上了淡妆,期间总是有嬷嬷叨着侍寝的规矩,末了又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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