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北堂萱衰畏天寒,西风扬佛幡(一)(1/2)
得宠的日子并没有成为多么荣耀加身的事,于阮筠仪而言是如此,她更多的只将其视作责任而已,只不过是这责任在每个人的手里都转了一圈儿,如今才轮到了自己。
皇帝是仁君,也是夫君,在那些与筠仪相处的时日里,他也曾关怀,也曾说笑,更满怀学识,连那些庸俗的陈词滥调,他也能说出一番见解来。
起码在这些日子里,筠仪惬意而闲适。
只是长宁难存,随着边塞的战火腾腾燃起,政要繁杂,皇帝也愈发忙碌,渐渐只能冷了后宫,筠仪这才又静了下来。
六月烟雨凉润轻打,承乾宫里的雕栏玉砌沾了微露晶莹,日移正中,光华满地,更见一派好景。庭院中两棵盘卧的古朴梨树上繁荣不再,花瓣早已随风伴雨地落了三三两两,只有残蕊丝絮缠枝绕头,悠悠发散最后一缕轻薄浮馨。
“娘娘,娘娘!”安宝生慌里慌张地从外面进来说道。
“有什么事说便是。”万蓁手里正拿着一本画册翻阅,不春不夏的时节里连暑热都来往无几,才游荡到跟前,就被玉沫手中微晃的薄丝织金团扇轻轻挥散,让此刻万蓁身前只剩一片温凉相宜,舒适安逸得很。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有喜了。”
“当真?”万蓁惊讶道,见安宝生一个劲儿的肯定,面上不由地浮上几分欣慰,叹道:“这实乃大喜啊!”
见着万蓁此刻神情,一室众人喜上眉梢,又过了片刻,万蓁回过神才问:“可有禀告皇上?”
“皇上自然是知道的。”
“今夜皇上大约会去储秀宫陪着皇后,那本宫便改日再去贺皇后有孕之喜罢。”
阮筠仪坐在廊下盯着天雨朦胧,今日无风,晴日里的雨水便是这么直直坠下,又溅起分毫。
皇后有孕了。
这是天大的喜事。
那皇上今日定会去陪着皇后吧,这本是应当的,其实身为妃妾,自己也该去向中宫贺喜,只是今日皇后已免去了六宫请安,也不便再去叨扰。
那明日呢,皇上还会召临自己吗?
她本是无缘面圣了的,幸得璟妃照拂,才有这几次恩宠。或许便也再无缘分了,正如昙花一现,自己这个小小常在很快便会湮没在后宫众人里。况且皇后当初便不愿自己承宠,如今哪里又会轻易成全自己呢。其实早就料到过这一天,如今也实在不必伤感了,说不定,还能期盼来日。
阮筠仪向来不是伤春悲秋的性子,便也豁然起来。游云恣欢去拿了午膳回来,见她这么静静坐着,恣欢便说道:“小主怎么坐在这,您身子弱,若是淋了雨伤了寒,那可就不好了。”
阮筠仪笑道:“无碍,这便进去了,你们也别忙活了,快些换了衣衫,仔细着凉。”
恣欢闻言对着游云玩笑着:“瞧我说什么来着,主子对着自己身子不上心,对着咱们倒是时常念叨。”
游云闻言默默抿嘴拘束一笑,筠仪倒是司空见惯,便也装聋作哑问道:“今日午膳都有什么,我正好觉着饿了。”
“娘娘,这样妆扮可还妥帖?”迟澜摒退随伺的杂役宫女,温声询道。
“嗯,”悫妃左右端详镜中自我,细看看发髻间,又摘下一枚点翠宫灯攒珠钗,“虽说今日是去贺皇后承嗣之喜,不过自邓贵人自裁后,皇后愈加有如履薄临深,心思敏谨非常,便这样只作平常妆扮最为合适。”
迟澜将发钗小心收好,着手搀扶着悫妃起身,一边说道:“奴婢已经吩咐人备了轿。”
傅胥宁轻巧一应,施施然向外行去。
中宫有喜,一路上人人都是欢欣悦然不同平日,悫妃于撵轿之上俯视一众姿态,心中渐生一阵不安烦郁,终于出声,也不过叮嘱身边随撵而行的迟澜一句:“仔细着给皇后的贺礼,莫要损了星点。”
心疲无力,便留意着景致时辰,意图涣散些许闷意,傅胥宁放松坐态,闲想道,如今皇后受着身怀六甲的辛苦,便免去了每日晨昏定省的请安,今日才晓谕六宫妃嫔,只是每日黄昏时分去储秀宫作礼便可,饶是如此,这几日皇上也时时关怀慰切,连太后也安排了人从行宫过来伺候看顾,整个皇宫无一不牵挂着中宫嫡嗣。
无端联想到自己的儿子,她轻叹一气,任凭你本事神通,天机算尽,又怎及他人立足于万人之上,不费功夫便享得万众瞩目尊崇,原说事在人为,何其讽刺。
已是储秀门前,悫妃定下心神,听得太监通报声,起身下撵,便由迟澜搀扶着款步而入。
人前又是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悫妃笑着上前拜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欣慰地吩咐着:“快坐吧。”
“本是紧着时辰赶来的,不想大家也是如此心切,又叫本宫稍晚一步了。”傅胥宁眼看妃嫔满座,不由调笑道。
“不算晚,这可早了平日里快半个时辰了,也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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