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雨水(1/1)
时过八载，晨曦初露，东方欲晓。
辰时，苗疆族内热闹非凡，众人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灿烂笑容，今日是期待已久的族长仪式，村子里所有人都来了。
男女老少纷纷载歌且舞，眉开眼笑，好不欢乐。
少焉，一男子缓步上前来。
他头缠银白包头帕，身穿钴蓝刻丝绣鹤对襟上衣，下着墨色平织长裤，颈戴串珠银项链，腰别刻花银制长命锁，神采奕奕，威武不凡，众人皆情不自禁为他让路。
男子移步至一两鬓夹杂着银丝，额上镌刻皱纹的老者面前，屈膝叩首。
他抬头，目光炯炯地望了眼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和一旁身着传统服饰的老妇，然后低眉俯首，深深地压抑住了，那快要喷涌而出的恨意，轻声道。
“父亲。”
这男子正是年方十八的宋晞炀。
宋父宋煜明伸手将一枚银丝编制的戒指交给了宋晞炀，微眯双眼。
“我老了，以后这苗疆族就交给你了。”
宋晞炀双手捧过那枚镂空戒指，颌首低眉，嘴角却勾起一丝嘲讽的笑。
“父亲放心。”
我定会好好照顾族人，好好报答你们的恩情，他的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趴跪在那，身躯控制不住的颤抖着，似乎在期待什么。伴随着交接仪式地完成，族人纷纷落座就餐，他的父母自然也随之落座，席间谈笑风生，大快朵颐。
宋晞炀望着他们，嘴角笑意加深，眼底是藏不住的兴奋。
一刻钟后，一族人忽地变得面色惨白，他嘴唇发紫，双眉紧蹙，痛苦地捂着胸，身子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眉心开始渗出一丝黑血，接着七窍流血，倒在地上再无生息。周围族人大惊失色，瞬间一哄而散，可不一会，他们便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一命呜呼。
午时，微风拂动，寨子里已悄无人息，静的能听见树梢上麻雀扑棱翅膀的声音。
宋晞炀拂去身上的尘土，缓缓起身，他漠然地望了一会眼前这幅人间地狱，然后抽出匕首，走上前去。
他的母亲已奄奄一息，眼神涣散，神色痛苦地喘着粗气，见他来，忽然裂开嘴笑了，阴森的眼神中带着不出所料的表情。
他面无表情，狠狠地扎了下去，一刀结果了她。她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浑浊的眼睛仿佛会说话，混合着溅起的鲜血，神态中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释怀与解脱宋晞炀的双目赤红，布满血丝，浑身散发着阴戾之色，像一个癫狂的疯子，对着他们的尸骸，毫无章法地捅了一刀又一刀，直至血肉模糊，辨不出人形。
八年了，他忍辱负重了整整八年，每每望着他们，他都恨不得将之啖其肉，食其骨，给他的阿姐报仇，可他还是忍住了，就是为的这一刻。
他捂着嘴瘫坐在地上，裂开嘴，疯狂的大笑起来。
少顷，一阵脚步声传来，是一位满头白发，身躯佝偻着的男子，他杵着拐杖，举着火把，缓慢地走了过来，明明年岁不大，却一副老态龙钟，即将油尽灯枯的模样。
“姐夫。”
宋晞炀停住了笑，转头，满脸释怀。
“大仇得报，这世上已无留恋，我们随阿姐去吧。”
“好”
顾景宸平静地点了点头，却是趁宋晞炀毫无防备之际，迅速抬手劈向他的后颈，一把将他敲晕了过去。顾景宸将他留在了木屋里，同时留下的还有宋恣曦当年为他写的信。
之后他回到族中，拿出火引子，点燃了火把，火势迅速蔓延起来了，浓烟滚滚，炽热的烈焰到处乱窜，火舌舔舐着周围的一切，顾景宸安静地躺在泥土里，神色淡然的等待着死亡。
曦曦，我终于来陪你了，他眼底闪烁着复杂难言的情绪，嘴角勾起坦然又释怀地笑容。
最终，村子彻底覆灭，一切都在这场大火中化为灰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