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路上行人欲断魂(1/1)
“咱家世代为官，孩儿你却不愿意科举。我是认为，你读书识字，出口成章，不去科考属实太可惜了。”此番话从一位妇人口中说出。妇人身着华贵，从头到尾都散发出不凡的气质，她那一双桃花眼则更是锦上添花。看着这个文弱的孩子，妇人叹了口气。
“可孩儿向来淡泊名利，您也是知晓的。”可话音刚落便对上了母亲那双双眸。分明是很好看的眼型，可从她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了丝丝忧伤。是啊，一天一天的过去，母亲年纪也开始变大，身体也不如以前了。她这么劝导，也是为了自己好，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孩儿知晓了，母亲的心愿，那也便是我的心愿。”
收拾好行囊之后，那便准备出发了。“母亲，您要照顾好自己，若有事可传信于我，孩儿收到信一定会第一时间往家赶的。”家中独我一子，父亲在朝廷为官，常年不归，几家叔父也有自己的功业与营生，虽是生在世家，却只剩下母亲相依为命。
我认为当朝皇帝也算是个明君，只可惜仁弱：父亲为朝廷重臣，但朝中奸党横行，他也独木难支。皇上虽下旨赏赐了许多银两，这些钱帛足够我和母亲优渥的生活，可……母亲却不曾这样想，她认为我隐居于山林是件很可惜的事情，甚至有些可耻。识文断字确实是我人生中一大喜好，经论世务也应是儒家子弟的人生追求，但政局昏暗，世事难料，这滂沱的朝中风雨岂是我这一介书生可以承受的。既如此，便不如隐居于山林之间，做高深玄远之谈。但如今……经过几年的闲散生活，或许我该重新上路，作个利欲熏心的俗人。
方行出几里，我便勒住了缰绳。长安远在千里之外，不知几时能到，不禁在我心中罩上一缕阴云。天公怡不作美。黑云翻墨未遮山。风雷动，乌云翻，不一会，大雨倾盆而下。几个家丁忙催着我前行。不料雷声惊动了马匹，把我掀下了马，油纸伞也断成了两节。唉，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我心想。
接过仆人送来的伞，不知走了多久，方才到达驿站，环视一圈，最终选择了一位面相忠厚老实的车夫。我也和他说明了自己要到达的地方，“公子您这边等一下，我看天空乌沉沉的似乎要下雨，等我先套下雨衣罢。”我抬头望向天空，天也确实暗了下来。管家倒还机灵，一边和车夫攀谈，一边砍价。待上了马车，果真外面雨势愈发的打了。豆大雨点打在车上，好像隆隆的战鼓；兴许拉车的驽马，也曾是驰骋疆场的神驹。
车夫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回过头来“公子，看您穿着，应当不是寻常人家吧？”赶路的途中，车夫竟这般与我聊了起来。“岂敢岂敢。老伯，我看你这雨衣的材质，也与我所见的大不相同，定非是寻常货色。”“呀！”他似乎很激动，“那可是！我身上这件，可是从江南的货色呢！想当年我姥爷随着太祖皇帝征伐南国，从一家姓于的大户家中得了这么一块水火不侵奇布，后来就成了这件披风。后来啊，这世道不好，就把这披风当了给了琅琊王太尉家的一个当铺，不想这王老鬼上个月带兵北伐，落了个全军覆没，自己连尸首都没找到”，老车夫啐了一口，“啊呸！要我说，这些个货色都是软蛋！想当年太祖......”“你这老东西，瞎说什么！”听到管家的怒斥，老车夫闭上了嘴。
我其实颇为喜欢雨季。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我家住江南，时常听着雨声入眠。然而此刻我也正坐在车内，掀起了帘子往窗子看去，我的心却渐渐不安起来。天越来越暗，响起一道惊雷，“看来这雨是有来头的啊，肯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车夫这样子与我说。那又会有什么大事呢？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心绪很乱。剪不断，理还乱，却不是离愁。但我不以为意，老车夫递来一个点燃的油灯，马车内亮了红黄色的光。我伸出手在灯上烤火，雨水滴答滴答的打在窗口，就这样子静静的，我靠在窗边，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公子，您付我100文就可以了。”管家结完账，我下车，撑开油纸伞。路途还真够遥远的啊，赶了一天的路，依旧没有到达目的地。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幸而没遇上黑车，车夫还是把我送到附近的客栈的。我刚走进客栈的门，小二便很热情的招呼我进来，“几位爷是需要住店吧？”“是的。要上房8间！”不等我开口，老管家就安排上了。“少爷，这酒肆人多眼杂，那些闲杂人等你可千万不能搭话啊......”我没搭理唠唠叨叨的老人，径自去了自己的房间。开门，进去，锁门。在马车上颠簸了一天，我已经很是疲乏，便只点上了灯，把东西随意堆在一旁之后，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
待到不那么累的时候，便又坐了起来。想着平时这个点还在看书，便也从行囊中翻出了一本来看。我翻开那一篇《牡丹亭》，真希望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