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万古之道(1/1)
一号和二百四十一号架构师不约而同地调起了一块绝密等级的面板，上面正是这位生理女性的造物收容队员全部信息，包括此时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物理活动。
这是根据《绝对辩证》法案试点运行的“绝对辩证”算法，只有少数架构师有权限使用。
“她播放的，是240号在改造完成后开始听的倒数第二首音乐。”
“嗯……因为时间在她自毁前不久，避免了负面情绪，那个时候最多的是刚刚完成创造的快感和神奇感，”一号略加停顿，“我喜欢毛姆的命名，你知道的。”
“哈哈哈，过于复古了。”
只见她缓缓牵过其中一条生命，将它贴于身前，就这样凝视着它。
生物的尾鳍轻微抖动，双手拂上队员的面庞。
此刻，没有人知道那双头盔面甲下的是一对镶嵌在什么眼神里的瞳孔，只有她微微升高的心率和开始过量分泌的苯基乙胺以及去甲肾上腺素在绝对辩证算法面板上被标示为“初步异常”。
“收到请回复。”他们正盘坐在舱室内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收容过程，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收到了来自队员的讯息。
“这次收容行动的2号队员会留在这里和收容生物相处一段时间，并净化爆炸造成的污染，3号请求直接结束工作计划并且登上你们的潜水舱，我会前往最近的聚居区返回空间站。”
“收到，给我的居住舱AI留个信标，访客型，高优先级。”一号说。
“收到，麻烦二位等待3号对登陆舱的巡航任务设置完成，谢谢。”通话完毕，等边三角形的其中一个角开始迅速加速，朝二人之前过来的方向驶去。
一直在深海收容专用登陆舱中待命的3号收容队员，在话音刚落不久就弹出舱门，向二人游来。
舱门将她吸入体内，在装备以模块化的方式自动脱离身体表面后，内部舱门打开，两人得以一窥这位不速之客的真容。
她身材小巧精致，耳部和手部都被替换成独特形状的义体，五官并不出众。
“你们好，我是月球坎帕努斯4号地下城这个地球月的意见领袖，目前蝉联十三个月了~”边说着，她边将目光看向一号架构师。
他同她握了个手，给了一个温柔的微笑，“资料里说，你曾经也是架构师？”
“当然，只是我在联邦美国第二次内战后……就作为第一批移民搬迁到了旧韩国境内的聚居区。”
原来是第二批精神移民。他想起那个时代的资料，陷入了半秒无人觉察的恍惚。
“放弃架构师身份之后，时间是不是过得很慢？”一号轻轻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她没有说话，脸颊轻轻向他的手背蹭了蹭，嘴角渐渐平复，眼神似乎有些失了神。
“如果说科学是文明的铁砧，那哲学就是锻锤。而我们是，挥动锻锤的匠人。” 241号说，“人们都仰慕匠人的锻物，这是刻在基因里的生存本能，刀剑、盔甲、车轮，锤子、剪刀、钢针……”
“在此之后，科学家和工程师从工匠体内一分为二，不然将使人类遭受知识的痛苦。”
“直至今日。” 1号说，“直到今天，我们一个又一个地选择踏上这条道路，再次在虚拟世界中成为工匠。”
他将3号收容队员轻轻拉到怀中，抚摸着她干练柔顺的齐耳短发。
“人们倾向于认为，艺术总是会带来瞬间的极乐和长久的隐痛，然而事实是……”
他从怀中捧起她的下巴，眼神像他们脚下带有涂层的合金一样坚硬冰冷，乌黑瞳孔的上下边缘几乎被眼睑包裹，一下也没有眨动。这仿佛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双眸以极快的速度刺穿了她试图隐藏的意图，他意志的游隼短暂俯冲，轻易将她内心的瓣膜撕开裂缝。
“事实是，矛盾与痛苦先造就了人类对艺术的欲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