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三千镜里佳人色(1/1)
中古某岁年，有曰桑州地。其州之南，天极崖上，浓云密雾，瞭眺莫出。斯崖之腰有岩室，为叶幽与其妻水浮隐。
道为夫妻却似无，心似无来亦多苦。不过尘俗愚执之见，水叶二者无在碍。正所云：“有名无情空做戏，有情无名是何必。世若相守，诚一然尔！既彼心相犀，纵他生挥去。”实又倦心佳属。
有日于室内，水浮于奁台望镜，见叶幽忽至其中，方笑道：“夫君，吾见镜中有物，汝亦来瞧瞧。”叶幽怀其颈道：“镜中是三千繁华，倾国绝色，吾家夫人也。”水浮眄目不快，乃告曰：“尔目中尽是虚伪，若那老木比习，以天盖井，自认其意。”叶幽无措，茫然道曰：“夫人！这是何故？为夫有何不好，还请您点明就是。”水浮埋首冷道：“汝且自斟，莫再讨扰于我。若是一生不知，那便一生如此。”叶幽便从外徘徊，反复思步，暮久方念道：“胭脂有容花有色，如此不会错！”故于水浮寐后之时，打点干饼，留书于奁台，戴月而去。
足行百里之路，方至闹市街，寻妆悦铺，贾四般粉，酌两件衣，选一簪玉，尽备乃归。途中多般期许，种种亲欢词昵，却不晓水浮已被人强掠而去。
叶幽未入其室，先声已至，唤道：“浮儿！浮儿！看我予你买了些什么。”几呼不应，突之耿惧。匆行不见人，弃物乃出，急寻觅之。
萧萧暮日愁，双膝济地而伤，许久才方身起。六神无主，精息恍惚，颓卧于室，暗痛道：“薄英飞絮！薄英飞絮！汝心无我，我自当远，何必如兹。”又纠明自道：“为夫就在天极崖等汝，定有鸿鱼相约之日，是吧！”刹那春秋别，迄今为满载，彻心情落。
偶见行脚之僧，讨水叙曰：“老衲从华阳寺来，荆援三百里，谢谢你的施舍。”叶幽礼道：“一碗水而已，老法师不必呀！不必呀！”僧方道：“施主怎可诓言？”叶幽疑道：“这！这从何是说？”僧告曰：“天地有百美千情，汝不过失之其一，尚要欲此。今于尽室，碗水罢了！怎又舍得？汝心不真呀！哈哈哈。”叶幽忙问道：“那依法师之言，晚生当何如？”僧笑曰：“世上所有，皆在缘法。汝不亲自去看，又何来缘法之说呀！况汝见此法为因，又安能无彼果。待因果皆空，自是正途也。”叶幽垂默思之，僧夙弥之。
六晨过，叶幽整理其室，将昔贾之物陈放于镜前，望曰：“水浮三千舟叶，镜中再无梦歌。此生独为我妻，别亦仅此而去。吾不知缘法云说，盖似相逢，去亦相逢。”乃锯奁台木，磨为十二珠，以堕发之累，穿戴于腕。
临行之迹，惦残奁归忆，又缮修其全，伏礼藏愿。
此去正华阳寺也。人虽皆去，天各遥方，误似成肠，终情困忘。留镜三千思绪，谁人怜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