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抉择之时 上(1/2)
——置死地折却兵马二十六,避锋芒收拾旧恨再运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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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孔飞带着景年混入城中,意欲寻机窃取伍长郑勇手中的布防图。谁知郑勇多疑,早在洛阳便得了景年的消息,识破二人行径后以发妻为诱饵,引诱兄弟会众人相救,设计包围刺客并将其剿灭大半。
却说这回,柳直无暇悼念死去的兄弟,又被景年言语所震,反复忖度,终于做下两个决定……
中原兄弟会,走往何方?他们的选择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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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夜里,凉飕飕的晚风忽地被一股子闷热替下来,整个地面上空的空气沉重黏腻,教人汗也出不得,浑身燥热难忍。
短短一个时辰,天顶上的月亮已不见踪影,不知哪里下来的云层均匀地掖满天空,手法细密,像个流程熟稔的纺女做出来的活计。这是雨云,夏夜里常常夜半大雨,正是它们的功劳。
眼看着遥远的天尽头已经隐约闪烁着紫光,又有轰隆隆的马车声闷闷地传过来,景年便睡不下了。
他身旁没有人,柳直伯父没心思哄他睡着就出去,不知道在与谁言语。
佯装睡下的男孩悄悄爬起来,轻轻跨过一边睡得死沉的孔家小子,走到虚掩的木门后面,把耳朵贴上去,听外面低声交谈。
“当真只余下这点么?”
“你也有眼睛,能瞧得着。连老黄都……”
屋外的两人各自沉默了片刻,柳直复又开口:
“且将没了的弟兄们名字报来。”
“三十二人没了大半,加上导师、景年和秋月,只剩下我们九个。”
柳直又不说话了。
那人提口气正要张嘴,忽然被一个手势打断。他便看着柳直把袖剑藏起来,朝屋中唤道:“噤声。景年?你出来,不许再听。”
看着那幼童应声出来,那人在心里佩服。柳哥的耳力实在过人,他不曾听到分毫动静,柳哥却已发觉隔墙有耳,难怪那位一次都不肯露面的导师回回要他代为谋划布局。
“你可听见什么?”柳直把手伸给景年。
他摇头,眼睛却藏不住浓浓的不安。
旁边的刺客便心领神会地走到一边,跃上屋瓦,往孔飞那去了。
景年这才犹豫着开口,眼睛不住地在意柳直的表情:“伯父,怎么不见其他人?”
“他们脱不开身,还回不来。”
“他们明天回得来吗?”
“回不来。”
“后天呢?”
“回不来。”
“他们是不是不回来了?”
柳直只感到衣裳不住地往身上黏,他后背出了汗,胸闷地发慌。
“黄叔、刘大哥、小陈哥,还有前日帮我补袖子的玉儿姊……他们都没有回来,”景年牵住他粗糙的大手,眼睛里头一次有了不解却惊慌失措的神色,“伯父,大家还要在外头多久……他们刚刚还在的……”
“莫问。”
“伯父不教我问,我便不问……可我不明白另一桩事,军爷们为何要杀我?”
柳直的心尖如同坠了把大锁,要一气把他的心脏拉到腹腔里去——他怕他问这些。
早知洛阳的禁卫军竟能记下景年的模样,他宁可自己豁出去硬闯,也必不会让他在汴梁城露面。这下可好,本想送景年入城,便了却一桩心事,谁知聪明反被聪明误,偷鸡不成蚀把米,禁卫军记下了景年的眼睛与标志,反倒拿他下手将兄弟会整个儿包了饺子。
再往后,便是到了哪,禁卫军都不会再将景年视作普普通通的孩子。
这是他身为中原兄弟会导师所犯下的数不清的错误之一。
柳直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何曾想过禁卫军竟提防至此。离汴梁之剿已有三年,这京中禁卫布防不见松懈,想来蔡京等人定是死了心要将他们斩草除根。他们手底下的张邦昌,壮年得志,也不是甚么好鸟,且不说郑勇得信才一个时辰、见了景年便猜到兄弟会的动静,只是传个消息,张邦昌手底下的暗卫便早将禁卫军一路调拨而来,真真是神仙都插翅难飞。
他看着这小童,景年脸上伤疤与黑痣尚可遮掩,可这双胡人的瞳子又要如何藏起?
难道自此,景年便不能在汴梁露面了?
他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他想说些甚么搪塞过去,但却看景年脸上神色悲凄,大有挂不住的意思,便知道在这等机敏下,并无可以瞒得住之事。
“他们要杀我,何故说与伯父有干系?”
“是我害你……”柳直没有避开他的追问,只是仰面长叹,“是我算错了一步,害你不能再见到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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