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夜与梦(5)似梦非梦(1/2)
曾经,有那么样的一个人,无比地渴望去找回失落了的自我。可是,一直要到了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真的发现,这只不过是一种无聊时候用来打发时光的玩意儿。
也是在这一过程当中,顺带发现了两个非常显著的问题。其一,自我是什么、以及它究竟有何用处,这是不知道的。其二,自我的存在与否,这个也是不知道的。
在哲学或者心理学的范畴上,的确有一些甚至是真正伟大的人对它做出过定义,但那是一种缓兵之计,是一种暂时性的称谓,也许也是一种道路、从而可以把我们引向正确的方向,却不是最终的解答。
过分、长久地沉迷于其中,反而会迷失所谓的“自我”,如果它真的有的话。
对本身就为虚幻性质的东西的追寻,这种行为,产生自无聊,以无聊作为养分,并且,滋生的别无他物,仍是无聊。无所谓失去或者不失去,这是一种确定性。最好还是能弄明白一点,自我在此的用途,并非是作为一个最终的、绝对的目标物或目的地,它只不过是时而可以作为一种指引,时而可以作为一种途径,时而可以作为是一个短暂的休憩,等等。
如此一来,自我也才是正式宣告失落。这意味着什么呢?先不要因为看见“失落”两个字就觉得悲伤。有一句古话有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一个人最初的状态会因此而变得前所未有的盲目,仅仅是凭着“想做什么”来指导自身的行为以及推动行为,并且也还是试图在行动中去发现也许有也许没有的意义。经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如果发现一切的所作所为没有意义,则进一步导向了凄凉;如果发现一切的背后竟然真的有一个意义,则要进一步追问是大还是小,是平凡还是不平凡。
这二者,无论是哪一种,生命都同样在消逝。并且,始终还要继续地将这一切继续下去。这后者会导向更进一步、更深层次的徒劳。倘若是前者的话,那么,恭喜你了。这就是一个人生当中的破茧重生的契机,可遇而不可求。
黄晶晶坐在窗前,面对着空空如也的画布,发着呆。现在,像什么“破茧重生”、“凤凰涅槃”这一类的词语对她而言,魅力是巨大的。
画面中,占据着最大空间的是四周的一片漆黑。但这黑其实也不纯粹,其中混杂着各种不知名的危险,蠢蠢欲动、蓄势待发。画面正中偏下的位置,她蜷缩着身体,匍匐在地。众多的丝线缠绕着她的身体,极细极密。要不是丝线发出的凌冽的反光,看画的人根本就不可能会知道,那丝线绝不具备了柔软的质感,而是像纸缘、刀锋一般——
这密密匝匝的丝线是来自于何处的呢?也许来自于黑暗之中,也许来自于她自身内部,更有可能是两者兼而有之。她的姿态肯定不应该是在挣脱。因为,要是借着微弱的光的话,你就会看见她身上的伤痕,那是一些已经愈合的细长的疤痕。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再试图挣脱了,因为这样做的话就只会令伤痕徒劳地增加。她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就那样地静静地待着,不动弹,等待着。等待着什么呢?她也不知道了。也许是一个时机,也许是一个时间。
对于未来的设想有好几种,但是,它们哪一种都不及眼下的现实这般真真切切、明明白白。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真的竟然是“事与愿违”、“计划赶不上变化”呢?那些苦心经营最后得偿所愿之人,他们的心情又是怎样的呢?类似于“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之类的说辞,必定只是用来安慰像她这样处境的人的吧。而且,她也经常这样自我安慰。但是呢——
黄晶晶看一眼画中人。然而画中之人此刻看上去,竟然又不像是一个蜷缩着的人的形态了。那一副血肉之躯被反射着光的丝线所环绕着,被长短不一的旧疤痕所覆裹住,没有动弹,没有闭上双眼,没有失去呼吸。这样子像什么呢?像——
她想象着属于画中人的“将来”的几种可能性。也许她就这样一直蜷曲着,最后终于被层层包裹住,等待她的是逐渐干瘪、死亡。也许在某一个时刻她用力挣脱,竟然挣断了所有的丝线,从此不再被缚,却要继续迎接源源不断缠绕而来的新的丝线。也许她在用力挣脱的时候,身体也同时随着那碎裂的丝线一起碎裂了,一切也重新归于了混沌和毫无意义。
所以,干脆还是就让她停留在这一个画面上了吧。
对于未来,黄晶晶暂时还不想、也不敢去做更多的猜测或是计划了。
她为什么要去挣脱呢?根本就无力挣脱。为什么要去挣脱呢?难道不会注定了就是鱼死网破吗?为什么有时候觉得她还想要伺机而动呢?为什么她的双眼还始终睁开着呢?
她在笔尖上沾上了一点鲜艳的红色,凑近了画布,却始终没有落笔。伤口已经愈合了以后,就不应该再对它们进行渲染。那些情绪激烈奔突冲撞的时刻已经过去,在此刻再去重新提起来的话,就只会显得不合时宜和虚情假意了。
此时此刻,透过那双始终睁开着的眼睛,一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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