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是你爹”(1/2)
17岁的顾巳诚深吸一口这里的冰冷空气，呼——苏家别墅北侧，雪花映衬下的房屋黑白、安静。远远地望见，种植在道路两旁的一棵棵榆树、水杉落尽芳华，瘦瘦的枝条潦草地分割着天空。
接引他的中年管家短发用发胶固定的一丝不苟，不肯多说一句话，周围路过的人三三两两，言笑晏晏，没有人为顾巳诚停留过片刻目光。
刚中考完，顾巳诚还没有收到高中录取通知书，却被校长喊到办公室去。那里有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在翻阅他的档案袋。
顾巳诚当时的反应震惊且愤怒，众所周知，中考后档案袋不能拆开，否则无效处理。
但是那个男人的话更令他震惊，男人三十十岁的模样，西装革履，面容坚毅，脸上棱角分明，依稀看得出年轻时风流倜傥的影子。顾巳诚曾在新闻联播上看到过这张脸——苏琰!
中国的首富，堪称一代传奇人物。
顾巳诚敲门进来时，苏琰在沙发上自顾自地饮茶，手指划过档案上的一行行文字。这是顾琰多年阅读合同的习惯，防止错漏下任何信息。校长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只用眼神示意顾巳诚坐到旁边沙发上去。
十分难得的，顾巳诚印象里那个在同学面前把双手背在后面，昂首挺胸，气势汹汹，在上层领导面前把手垂在前面，点头哈腰，连连称是的校长，今日竟罕见地给他沏了一杯茶。
墨绿色的碎茶叶漂浮其上，顾巳诚喝不出这是什么，但应该是十分名贵的，因为苏琰面前也有一杯。
顾雁回的同事们去年过节时给他们家送了两盒茶叶，一盒龙井，一盒黄金茶。顾巳诚分不清两盒价值，但听到顾雁回说一盒给顾巳诚带学校喝，一盒送给舅舅，顾巳诚想着留下个贵重的。
于是他特意上网去搜，发现两个价值差不多。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岳阳龙井茶更值钱些。翻到包装袋后面，产地:岳阳。看来是正品无疑了。
在这个大学生普遍在宿舍里只喝水果茶或者菊花茶的时代，顾巳诚带来的龙井可谓是高端品。陆野有次瞧见了，一直跟他要。顾巳诚慷慨地挥了挥手，“想要自己拿。”
苏琰放下了手上最后一张硬邦邦的A4纸，没有碰校长沏的茶，反倒抬起眼眸，看不出是喜悦还是冷酷，只不过嘴角上扬了些许，目光炯炯，“巳诚，我是你爹。”
啊?顾巳诚当时听的懵了。
寻常来说，“我是你爹”四字，是拿来骂人的。但这个男人眼底是少见的认真，甚至透着一丝执拗，却又像一种通知，又不让人反感。
苏琰看着顾巳诚的眼睛，见他没有反驳，轻叹一声，继续道:“你原名应当是苏巳诚，是我苏琰的儿子，你妈妈在你五岁时把你带走了，要求每个月支付抚养费80万，我拒绝了，她想利用你圈钱，她根本不爱我。”说到这里，苏琰深灰色的眼瞳仿佛裂开的疾风骤雨，撕裂开抑制不住的痛楚和惋惜。
听到“80万”这个数字，顾巳诚倒吸一口冷气，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要是一个月80万的话，那岂不是……
顾巳诚印象里顾雁回勤勤恳恳半辈子，才勉强在A市买了个二百多万的房子，并且不是繁华地段，每个月还有房贷没还清。
而母亲徐雨悦，如同寻常人家的家庭主妇一般，在家操持内务，跟富人的生活完全扯不上边。
“你母亲，她还好吧?”沉思许久，苏琰终于问出了一直郁结于心的话语。
“她去世了。去年，乳泉癌晚期，没钱治。”顾巳诚语气平静，内心忍不住悸动不已。若说这世上对徐雨悦感情最深的，自然不可能是顾雁回，苏琰亦不是，而是相伴十几年的顾巳诚。
送灵那天顾巳诚泣不成声，两三天不吃不喝，躲在徐雨悦昔日房间里，闻着被子上残留的气息，想到她在家里的每一处光景，似乎每一个物件上都有妈妈的影子。
这句话后，二人皆是沉默许久。
苏琰按住了顾巳诚的手，悲痛不已，眼角似有泪光，“儿子，你受苦了。”
在校长的提议下，久别重逢的父子俩在校园里散步。
初中校园一共就那么大，一处花园，一条歪歪扭扭的羊肠小道，中间有个石桌，三个固定的凳子，最边缘靠近栏杆的地方还有两排木椅靠背的木椅，已经掉了漆，头顶铁架子上攀爬着已经枯萎很久的紫藤萝。
俩人在这条唯一的道路上走过来走过去，反复兜着圈子，左一句右一句闲聊着。顾巳诚对这个初见的男人敬畏有加。苏琰身上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仿佛独裁天下的皇帝，一声令下，千军万马。而他也确实有这个实力。
最终俩人在唯一的石桌子旁边坐下了。毕业后才发现这个学校这么小。可能以前上学时校长和教导主任不允许学生到这个花园里玩吧，害怕把这学校唯一的风景给毁了。毕竟学校很穷。唯一富丽堂皇的地方只有校长办公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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