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千山墨(1/3)
诗曰:未离海底千山墨,才到中天万国明。
自古开宗立庙塑造社稷者,莫不以土为基,以民为本,以‘钱’、‘枪’、‘刀’、‘笔’为术。顾名思义,‘钱’即钱袋子,‘枪’即兵马武器,‘笔’为政治礼法,‘刀’为司法监察。四者既配合共生,又相互制约。与君主一道,共同组成极其强大的国家机器,凌驾于苍生之上。
其中的‘刀’,通常分为‘明’和‘暗’两面。冠冕堂皇的法司衙门即为‘明刀’,是朝廷的脸面重器。而‘暗刀’则作为君主的耳目,隐匿于朝堂官场甚或民间草莽之中,沉默地为君主效命。关于‘暗刀’的记载,自曹魏时的校事府,到唐时的鹰犬和明朝的锦衣卫,可谓史不绝书。而‘暗刀’所能掌握的实际权柄,则始终处在神秘莫测的阴影里,与其自身一道,隐没于历史长河之中,成为后世史家争议猜测的谜题。
本书所讲,就是一个发生在‘弱宋’时代里的‘暗刀’故事。
这柄刀,名为‘皇城司’,是拱卫皇宫安全的最后一道防线。
与拱卫京师的禁军不同,皇城司离帝国心脏更近。其人员也是从禁军中千挑万选的、精锐中的精锐。居于帝室之侧,却能搅动着整个帝国的风云。
于幽无天日处,刀光剑影。
于煌煌乾坤下,暗流涌动。
有太祖以来,历经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斧声烛影,兄终弟及,檀渊之盟,封禅泰山。五鬼临朝,太后监国。白云苍狗,斗转星移。大宋王朝自立已经匆匆数十载,直至年轻的帝王赵祯亲政。
眼下已是四月天,天逐渐热了上来。皇帝亲政伊始,便下旨取消了宵禁制度。京城中无论官员百姓皆感恩戴德,沐浴圣化。纷纷在夜里走上街头,摆摊闲逛、消遣耍乐,人潮川流不息。由此,东京成为一座名副其实的不夜城,向世人展示着如烈火烹油般的盛世降临之相。
夜晚,东京内城。
“为,为何...要杀我?”一个穿着月白夹衫,满脸络腮胡须的中年男子,瑟瑟发抖的说道。男子的官话说的清楚,但是口音却浑不似中原人。此刻,他的后腰正被利器顶着,脖颈上架着一柄说不清是弯刀还是匕首的异形兵器。原来男子正被两个陌生人一前一后的夹攻,且利器都已抵在要害之处,无论是谁只需手中兵器轻轻一使力,男子的小命便立即葬送!
“你死,比你活着更有用。”面前的陌生人用阴沉且毫无生气的嗓音说着。闻之令人胆寒。更可怖的,是这二人似乎不是人,而是地府来的罗刹!
年轻的帝王赵桢批注堆积在案上的劄子(奏折)。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踱步至殿前,看着宫墙外高立的灯红酒绿的酒楼,听着里面传来的隐约乐声。不禁皱了皱眉,“太后薨逝未经年,这是哪家酒楼,竟如此大肆歌舞。他们在贺什么?”
内官庞策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向皇帝一揖,赔笑道:“这家是京中有名的白凡楼,官家您许是忘了,今年您颁下的新政,各酒楼酒肆若有官府许可,可自行酿酒,以繁荣利市。再者,临近五月节,前日您不是下旨要与民同乐,观看汴河上的龙舟赛神么?圣旨一下,各路商家百姓怕是早早就开始准备了,今年的五月节一定比往年还热闹。”
赵桢无奈一笑,知道自己想左了,叹道:“真是'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这白楼的店家是何人?”
“奴婢听说是一个叫严少武的人。之前是京中百胜角抵社的相扑好手。不知怎么就发达了,还把这白凡楼的产业接手了......”
赵桢随口应答着,随手拿起一本劄子,是皇城司指挥使吕嵩所奏:臣等探听知,党项族酋首夏国公元浩之族叔山育为亮秘地派人前来东京,然未按惯例下榻都亭西驿(专门接待党项夏国的国宾馆),而直截宿居京中酒楼白凡楼。所来目的不明。臣已派人前往查探。臣吕嵩。
赵桢合上奏折。迅速思索着:党项族虽是朝廷藩国,却一直与朝廷貌合神离。新任夏国公元浩近年来逐步掌控了党项各部族,近来与北方的那个蠢蠢欲动的邻居也在暗通款曲。更可虑的,是元浩逐渐掌握军权,连常年掌握军权此时遣人来京,意欲何为?又为何不通过鸿胪寺(外交部门)而去私人的酒楼?想到此处,赵桢叫过庞策:“庞策,白凡楼的店家,摸一下底细来报朕。”
“是。官家。”庞策答应着退下。
白凡楼。
四层高楼,外面灯彩璀璨,内里富丽堂皇。每个侍者侍女都身着锦缎罗绮。一二层的散客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并有动人歌伎弹着琵琶丝竹,唱着或哀婉或悱恻的词曲。
二层楼上,一个身着靛青长服,英气勃勃剑眉凤眼的青年男子独坐在角落的窗前。漫不经心吃着眼前摆的整整齐齐的小菜和点心,不时瞥向通往三楼的楼梯口。男子椅旁靠着一柄看起来甚是粗犷的剑,引得经过的侍者不禁多看两眼。刚刚男子欲前往三楼,却被两个壮汉客气拦住,告知三楼是名单客人或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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