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帝后(1/2)
此玉色如羊脂般洁白,然而,不知怎的,秦惜夏只觉得那明洁无瑕的白色也变得泛起了乌色,让人心头发坠。
她柔声道:“陛下且无需内耗。您是帝王,亦是人夫,人父,有时候卸一下那些角色,返归真我,也未必不妥。”
皇帝倦怠地摇头:“权力,毒药矣,故此历代帝王,亦是与自我斗争,自从御极之后,便走不下来了。惜夏,朕的皇后之位一刻都不想空缺,大燕也不能一刻失却国母。朕很早之前便认为这就是天定的名分,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快来到朕身边罢,咱们站在一块儿。”
秦惜夏纵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此刻听到此言,还是会有些震惊与意外之情。
不意皇帝会如此急不可耐的提起立后之事。然而,心底还是有蒙昧的欢喜:“一块儿?”
皇帝重重颔首,泛着无限柔情:“惜夏,告诉朕,这么多年形影相随,期间也有过嫌隙,有过误会,无论是厚待你还是冷落你,你对朕是否有些许真心?”
“真心?”她的欢喜刹那间消失无踪,她还是一个头脑极其清醒的女人。
哪怕可以拥有与他并肩而立的荣耀与名位,却依旧还是渴望天家亦有真情。
“皇上,臣妾一直以为,如若相信时间有真情的话,是决不会如此问的。”
承天帝微微一叹,握着她手的掌心似乎冷汗涔涔,潮湿异常:“惜夏,朕也很想去信任,朕真的不想去猜忌,玩心眼。可朕的身边,太多的女子,对朕的心意虚伪功利。”
“也许,在她们眼里,朕所能带给她们的尊荣与贵宠,才是至关重要的,至于这身龙袍下是何等具体之人,她们并不在乎。”
“不,并非如此。”
她连忙分辩,仿佛是为了那诸多一直未曾被埋没的真意,“皇上,自臣妾是惜夏,您是皇子时,臣妾便于潜邸中随您了。臣妾真的希望,臣妾与您,可以是青梅竹马,白首不离。”
她语气无比的恳切,似是要将多年的心思与委屈一并诉出。
承天帝沉默片刻,温柔却又坚定的握住她的手,轻声唤她:“惜夏...”
秦惜夏微微苦笑,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皇上,其实臣妾一直很疑惑,当年臣妾为您兄长义忠亲王所厌弃,不肯纳入王府,让臣妾沦为笑柄。”
她仰着脸,渴求从这个常年如深潭般的眼底瞧出他那最真实的内心,“可皇上,为什么在臣妾如此难堪的时候,您会愿意娶臣妾做您的侧妃,会那样善待臣妾,让别人都知道臣妾遇到了属于自己的真命天子,避免我秦家遭人耻笑?”
承天帝微闭双眼,伸出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他依稀还如往常,爱惜地抚过她稚嫩的俏脸,与她一同在镜中看见最青春烂漫的笑颜,只影成双。
皇帝嘘一口气:“你我清楚,当初因为一些缘故,上皇太后纵然面子上也还可可,但心里其实是对你有偏见的。”
“不过,敬哀先皇后就是当年太后与上皇为朕所选,后来太后上皇待她也不过尔尔。呵。”
他深吸一口气,眸中深沉,又宛若掠过一道精光,朗然道,“可朕是皇帝,朕才是天下至尊!若连立谁为皇后都要听取旁人意见,那朕还算什么皇帝!上皇纵有余威已远不复当年,太后也不是当年能事事调教朕的太后,朕彻底执掌权柄,将无人能约束!”
“就算史笔如铁,指责朕先皇后刚故去不久便另立新后如何荒诞,如何不合礼法,朕也必要纵情任意一回!”
此刻的他拂袖,一时豪情干云,语气威严,目露杀机:“如若百官劝阻,臣民妄议,此乃朕家事,敢横加置喙,朕将命锦衣府戒严,赐先斩后奏,大肆株连之权,如若有清流腐儒借此死谏,那朕也成全他!上皇太后若有异议,此老登老妇,我只将他们之言权当笑话!”
“如若不然,有本事行复辟之举,好头颅,当斫之!!否则闭嘴!至于其他乱臣宵小,更是给朕藏好尾巴,否则,必教他们灰飞烟灭!后宫若有不尊新后,阳奉阴违,当即赐死,牵连母族子嗣,一概严惩!”
此刻的皇帝青筋暴起,言行神态间宛如一个暴君,似乎在宣泄些什么情绪,又仿佛意有所指,绝非单纯指废立皇后一事,可以理解为与秦惜夏独处之气话罢,几无可行。
因为皇贵妃都已然册立了,立皇后又算甚么,水到渠成之事。如若不了解皇帝,分明会认为他这未免小题大做,反应过度了。
总之,看的一旁的秦惜夏胆战心惊,感同身受,却又目光肃然,丝毫不畏!
他隐忍了太久,他蛰伏了太久,未曾展露獠牙,世人承平日久,仿佛早已忘却了他是昔日那个神京血夜的何等杀神。
这正是他,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爱憎极度分明,对于那故去的敬哀先皇后,在她生前尚未废她已经是给了她一个体面了,哪怕不现身于丧议,也无人胆敢触这个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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