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刀下不留人(1/1)
阳光正好穿过床前的缝隙，照到王一的脸上，王一睁开眼，从木板上爬起，见弟弟妹妹还在睡觉，便放轻了动作，套了件干瘪的棉衣，来到正屋。
深秋的风从四面八方的破洞吹进来，虽不刺骨，划过裸露的皮肤，却也生疼。母亲王氏已在准备吃食，吃食照样是昨日吃剩面饼，其实吃剩两字并不准确，这么点饼一家六口人吃，哪还能剩的下来。
王氏从面饼上掰了一块，递给王一，王一再掰了一块，送入嘴里，也不嚼，一口吞了下去。他把剩下的面饼还了回去，王氏叹口气，接过面饼，不说话，把面饼放回了吊炉上。
父亲王大发撒完尿回来，边走边系着腰带，见到王一，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随手拿起吊炉上的面饼，习惯性的蹲在墙根，吃了起来。吃完，拍拍仍然憋着地肚子，酝酿了下，终于打出了个饱嗝，算是给了王氏辛苦持家的交代。
王二、王三、王四、王五陆续起来，却没有带来应有的喧闹，仍是死一般的寂静，静的瘆人，静的发慌。王三王四见没吃的，躺回了床上，姐妹俩瞪着眼睛发呆，看着屋顶，屋顶什么都没有，只有横七竖八的房梁。
王氏叹了口气，她的肚子又大了起来，不怪王大发，只怪自己肚子太争气，饿着也不消停，不过她并不怎么担心，日子总能过下去，想来到生王八的那天，王二就该离开了，就如生何必前，王六就走了。
王二躺在院子里晒太阳，他快死了，这从他的脸色就能看出来，白的就像是扑了面粉，深凹的眼眶使得眼珠子格外突出，每次咳嗽，他都害怕把眼珠子给咳出来。他知道自己快死了，这从父亲的眼神中就能读出来，怜悯中带着不舍，不舍中却蕴含着不为己知的期盼，父亲也许没发现，但他能读出来。
母亲又有孩子了，我应该是看不到那个孩子出生了，王二心想，不知是弟弟还是妹妹。
王二的被子永远是最干净的，因为被子要留给未出世的弟弟或是妹妹，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快点吧，王二有些等不及了，死了就能吃饱了，这是母亲告诉他的。何必曾偷偷和他说，他前世每天都能吃饱，但当问起吃饱到底是什么感觉时，何必却答不上来，哈哈，这小子就爱说谎。
王大发今天没活干，但为了那张面饼，他骗了全家人，他并不羞愧，为了活着，怎么能算是自私呢？只有他活着，全家人才能活着，他要是死了，这个家也就没了。
哒哒哒，这是什么声音？王大发望过去，见是一团黑幕由远及近，等近了些，他看清了，那是很多四条腿的怪物，一二三，太多了，他数不过来，四条腿的怪物跑的好快，不一会就来到了他的家门前。
四条腿的怪物上坐着个尖嘴的二条腿怪物，王大发很害怕，除了王二，全家人都很害怕。
“就是他们家。”说话的是莫桑，那些怪物挨家挨户问谁家的孩子屁股上有鞋印时，他想起了那个傻子，傻子出生的时候他见过他的屁股，那鞋印透着邪气。
“那个叫何必的孩子呢？”二脚怪问王大发。
王大发的嘴唇抖动良久，终究还是发不出声音。
二脚怪见那个人类不说话，有些不耐烦，马鞭扬起，狠狠抽在王大发脸上。
王大发脸上瞬间血流如注，他赶紧用手捂住血。
“老王，快说啊，何必这孩子呢？”莫桑劝道。
“弟弟不在，一大早就出门了。”王二挺身而出，他的胆子向来最大。
“去哪了？”二脚怪问道。
“不知道。”王二说道。
他是真不知道，没人知道何必去哪了，这件事他们三年来从未想过，突然被问起，王大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郎建不信，哪有父母不知三岁孩童行踪的。他略一示意，上来两个狼卫，手起刀落，王三王四身首异处，狠戾的不像话，血从断口处喷出来，洒的到处都是，原来血是粘稠的，王大的腿被粘住了，丝毫动弹不得。王大发嘴张大到极限，发出瘆人的咳咳声，竟是合不起来。王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屁股被顿的不轻，却感觉不到疼，来不及悲伤，恐惧抢先一步。
两颗脑袋落到地上，发出蓬的声响，仔细看，眼睛都瞪的老大，满是惊恐，只是几个刹那间，就失去了神采。
“现在可以说了吗？”郎建再问。
刀已经架在王大发脖子间，刀上的血未干，刀的冰凉以及血的温热交织，王大发觉得脖子凉飕飕黏糊糊，很不舒服。
郎建死死盯着王二，等着他的回答，如果王二还是不知道，那他就信了，没有人能在极度恐惧下说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