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指天发誓(1/1)
深秋时分，芦苇苍黄，白露如霜，枯草在晨风的指挥下，左右摇摆，浅浅的薄冰相互碰撞，天边的陀红渐渐蔓延开来，谁说晚霞迷人眼，其实朝阳更醉人。
不过，何必是无福消受这晚秋的深意的，他只是感觉冷，太特么冷了，这种天气，大清早跑到野外方便，实在是太不方便了。不过方不方便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肚子不争气，他也只能服气。撕了片枯叶，胡乱抹了下，不敢太用力，枯叶这玩意，扎人，也怪自己，前世养成的臭习惯，总觉得不擦不足以平民粪，他很是羡慕父母兄弟，就没有这种恶习。
回想这三年，何必也不知道是如何过来的，仍活着，这大概是他至今为止所经历过的最大的奇迹。朝不保夕，食不果腹，这些个形容词前世写小说时总爱用，现在看来，都是些无病呻吟的做作。还有就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纯粹就是扯淡，一看说这话的人就没有被真正的饥饿折磨过，在这世道三年，何必领悟最深的一点就是：什么夺妻之恨、杀父之仇，什么爱恨情仇、贞洁廉耻，在真正的饥饿面前，屁都不是。
何必提上裤子，小跑回去，父亲已经起来了，母亲在为父亲准备吃食，吃食很简单，一碗薄粥，几块昨晚剩下的面饼，放在屋子中央的吊炉上热一下，呼啦呼啦几口吃完，填一下空落落的肚子，就这么对付过去了。兄弟姐妹们还在睡，为了逃过早饭，一家子人都是睡到中午才起。父亲是个瓦匠，谁家的屋顶破了，就会叫父亲去修补一下，干完活，可以吃个饱饭，东家会给些吃食让父亲带走，一家子就靠这些施舍度日。
何必很佩服父亲，一般来说，都饿成这样了，哪还有力气干生孩子的事，可父亲大人不是一般人，一个接一个的生，确实是天赋异禀，也不知自己是否遗传到这禀赋。
胡思乱想间，时间过的很快，阳光从屋子随处可见的缝隙中射进来，何必发现，不同时辰，阳光透过的缝隙不同，这也成了何必看时辰的方式。
一直等到阳光从屋顶的缝隙洒下来，一家人才陆陆续续起床，三男一女，大哥王一，二哥王二，大姐王三，二姐王四，剩下的就是小弟何必，何必总觉得自己与这个家格格不入，这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
米缸已经见底，午饭是没指望了，人群一哄而散，各自出去觅食。只剩何必留在家里，不是何必不想出门，而是因为自从出生那天有人说他是傻子开始，何必就故意做实了自己是傻子的称号，同龄的孩子没一个愿意搭理他。
何必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自出生那天起，就再没睡着过，失眠失的如此彻底，也是闻所未闻。或许自己始终在梦里，睡着了就不能再睡了，何必这么安慰自己，可是这梦也太长了点，到底啥时候可以醒来？
如此一来，何必就比其他人多了一半的时间，在没有手机电视，时不时还要饿肚子的时代，不能睡觉是对人最大的折磨。为了消磨时间，他想起了前世的禅宗，或许打坐静思能让时间流淌更快，但禅宗讲究放空，而空又是最为悬乎的东西，放的本身就意味着不空，无论放还是不放，空都不为空。
尝试良久，无论如都静不下，也是，一天多没吃东西了，刚才又去方便了下，肚子瘪的如放完气的皮球，放屁都费劲，更别提放空了。
难道是天降大任与我？要饿我体肤，劳我筋骨？何必走出屋门，抬头看天，他想问问老天爷，到底要闹哪样？
天空依然晴朗，万里无云，太阳公公对他微微笑。笑吧，老子总有一天要让你哭，何必撂下句狠话，竖起中指，指天发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