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曹春生(1/5)
夜。
雨水在追赶脚步。
他带顶蓑帽穿梭在污渍跟油烟混杂的陋巷,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巷内消逝的景色。野鸡窟的鸡女掀起裙摆,房檐的鲤鱼灯晃动不断,巷内满是雨幕带来的泥土香腥味。
一路奔走。
关窗听雨的少妇青扇掩面,来往的货郎系紧了蓑帽穿过屋檐。
风饕,雨虐,凄苦且凛冽。
“梅花县漕运再夺涞州第一!货运吞吐量超额完成府城下达的任务,三好县城实至名归....”
躲雨的报童张口吆喝。
男人看了一眼便转过视线,他寻日里听腻了这般的宣传话语,如今骤雨奇袭,在他心急避雨的窘态下,也只有个“真吵”的二字评价。
穿街过巷,他终于在一处‘曹春生酒楼’前停下脚步。
没有犹豫,推门回家。
作为曹春生继承而来的遗产,这座土木结构的两层躯体显得有些年岁,四座面目全非的墙壁黑黄相间,角落里瘸了腿的椅子堆的到处都是。墙上贴了些发黄的黑白字画,似乎想提升一些酒楼的文人风气。
“掌柜的,道医那怎么说?”
见曹春生回来,小厮孙锦连忙上前。
“五斗道长不在观,不过我去平山坊看了下赵猪贩,人家说欠的铜子不用还了,他直接报了官。”
说话的嗓音又低又轻。
比起酒楼的掌柜更像是不眨眼的刽子手。
于声音不符的是,这家的掌柜曹春生约莫七尺半的身高,面容刚毅,眉毛浓而紧蹙,就是干瘦的身子让衣物松松垮垮,脸色也苍白的厉害。
“啊?”
“咱不是说过几天就给吗,这报官....”
孙锦吓了一跳。
刚才曹春生口中的赵猪贩,则是酒楼的肉食供应商。不过如今生意惨淡,楼里三天一结的肉钱也有些给不起了。
“无事。”曹春生拦下孙锦道:“先吃饭,那铜子我自会想办法弄。”
“唉!咱家这....”
孙锦欲言又止,他看着曹春生干瘦的身子小声嘀咕着:“当初掌柜的就不该把家产变卖,去托人寻什么邪魔的线索。那寻了几个月的时间,除去自家穷到吃土,啥都没捞着.....”
“先吃饭。”
曹春生自然知晓孙锦在想些什么,但是——
他不得不寻!
“唉。”
一声重叹,曹春生沿着碗边儿吸溜一阵,他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望着窗户边一闪而过的梭子状身躯愣了一会儿,然后长长吁了一口气。
回忆纷涌而至。
地球,高楼大厦,天生两日,大陆漂移,一片火海.....
这不是梦。
他已经不在地球了,本来应该在世界末日中死去,但醒来时却在涞州、梅花县。
今天是开元仙朝一九三六年八月七号,曹春生三十岁,麾下有一座酒楼做生存的根基。三个月前父母在水边莫名死亡,只余他一人在此,于是变卖了大多数家产,用于调查死因。
父母去世当天,曹春生去涂卫河寻找死亡的线索,却被河里的三水渔民给偷袭至濒死,身子沉在岸边的草丛中,豆大的蓝色火焰遍布全身,成串的血珠顺着头顶濡湿黑发,被叉子破肚流了满地的肠子染红周围水域。
那一天曹春生终生难忘。
不过也算是命大,他在梅花县的好兄弟林御海,当时正好在水边散步,又偷用了家里突破境界的大药,这才救活了曹春生的命......
之前他也不止一次怀疑是否是哪个仇人私下报复,可脑子里过滤了数十遍,将县上的人想了个透,也未曾想出个所以然来。曹春生费了很多心血,只是查到了父母死于邪魔上。
可梅花县有土地神和五斗观庇护。
哪有妖邪敢进来?
思绪至此,曹春生从回忆里苏醒过来,他细小的血管在眼白中纠结缠绕。一旁的孙锦跟了他七八年时间,见自家掌柜这般,还以为是之前的伤病复发,赶忙拿了杆泛着焦黑的烟斗,装了些金花烟丝,熟悉的点火塞到曹春生嘴边。
“掌柜的,抽这个,这个劲儿大,可以压一压疼。”
孙锦面色沉重。
曹春生嘴角嘬了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口将剩余的金丝烟灌入肺腑,又把烟斗放在地上敲了敲,直到没了火星才咧嘴露笑。
“不是病发作了,没事儿的。”
心火之病——
之前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却被三水渔民烧出了心火,这心火无形,无时无刻都在熬干精气神,不到三月时间,曹春生便是一具将死之躯。
“唉!您都这样了,还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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