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桐子坳乡绅秘谋 ,官仓坡父子争死(1/5)
罗卜汝的天气有些怪异,或因受群山连绵的影响,入冬的太阳刹白刹白,早上从火石岗的山凹冒出来还有几分暖意,时间还不过中午便有几分寒冷了。
几个垂暮老人坐在官仓的楠木树下,脸色阴沉得怕人,几只乌鸦在楠木树的枝丫之上哇哇乱叫,官仓的冬日笼罩在恐怖之中。
太阳从厚重的乌云中洒下几束刺眼的白光,将山野之上没有收成的苞谷地和田野之中簇青的稻秧暴露无遗,就像有意揭一块陈年的伤疤,令人毛骨悚然。
何三爷乾隆年间出生,也算是官仓坡年岁最大的,经历了三朝皇帝可谓见多识广,桐子坳徐老爷家的秀才帮他计算过,何三爷已是八十高龄了。在何三爷生活的这八十多年光景里,像今天这样的太阳也出现过那么一、两次,每次出现都是一种凶兆,几乎无一例外。
何三爷担心又会要出什么大事,当年自己的老伴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跌入火烧岗的悬崖之下的……
大牯牛、二牯牛是何三爷的两个儿子,一身蛮劲力大无比,是罗卜汝远近闻名。当然饭量也是十分了得,除非有特别的事需要他们兄弟出马,罗卜汝的财主家一般不会请兄弟俩帮工。
兄弟俩长的牛高马大,除耕种自己家的两亩薄之外,再无用武之地。当下的罗卜汝遭遇百年不遇的旱灾,田地里几乎颗粒无收。刚刚进入冬季,人们便满山遍野的挖厥根和野菜。一想到离来年夏收尚有七八个月之久,罗卜汝乡民都把心揪得紧紧的。
牯牛兄弟一大早就让桐子坳徐老爷派人给叫去了,说是家里有些力气活需要他们兄弟过去帮衬。好久没有吃过一餐饱饭,徐老爷无论是对长工还是短工都很算公道,尽管不算是罗卜汝最富裕的人家,却从来没有亏待过干活的人。
牯牛兄弟俩来到桐子坳徐家,徐家的堂屋里已经聚积了好些人,这些人都是罗卜汝地界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这让兄弟俩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徐老爷葫芦里买是什么药,这些平时趾高气扬的财主,今天显得十分和善,就连与牯牛兄弟因放高利贷而有过节陈老爷也朝他俩扮笑脸。
徐老爷见兄弟俩到来,忙走下阶沿到坝子边龙门迎接,堂屋里的乡绅们急忙起身朝兄弟俩扮笑,这让一向卑微的牯牛兄弟有些不习惯了。陈老爷起身把自己的座让给了牯牛兄弟,自己却移步到墙根的角落里。
徐家的丫环二春抬着茶盘把两杯上好的夷州毛峰呈在牯牛兄弟面前的八仙茶桌上。兄弟二人有些受宠若惊,四十多岁年纪,平生还是第一次受到如此的礼遇,二牯牛激动得有些手脚无措。
二牯牛偷偷看了眼二春,觉得今天的二春特别漂亮,二牯牛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面对一张带着笑意的女人脸。
徐老爷招呼大都落座,然后在堂屋的上首开始说发话了。徐老爷的要说的事稍然凝重,他让自己情绪尽量显出平和的样子,让人觉出他那处变不惊的沉稳。
徐老爷说:“今天把大家请来,是商量税捐的事,今年罗卜汝出现百年不遇的旱灾,大量田、土地颗粒无收,可昨天接余庆县合江里政文书,要求罗卜汝各家各户在除夕之前完成全部粮捐……”
牯牛兄弟听徐老爷讲起税捐一事,心里迅速愤愤然,都出现百年大灾了,衙门不体恤民情倒也罢了,为何还要苦苦相逼,心里自然就生出些愤怒来。乡绅们的表情却异常的平静,显然在牯牛兄弟到来之前,他们已经做过了一番计较。
徐老爷最后说:“通过大家商议,罗卜汝乡绅拟联名上书县衙,但这事由乡绅出面会遭百般阻饶,到头来捐税没减反倒损失了原本拥有的钱财,上书当须以百姓生计大事为由,期盼县衙体恤民情赈灾减负赋。我们大家筹积了些钱财,想让你们兄弟二人代表罗卜汝乡亲父老,递交“请愿书”到里衙,为民请命,若得不到解决就再往县衙递呈,不知你兄弟二人意下如何?”
徐老爷说着让徐管家把事先准备好的银两拿了过来交给大牯牛。
堂屋里的乡绅一时间目光都聚焦在牯牛兄弟身上,期待他们能够把这事应承下来。
大牯牛从徐管家手里接过钱掂了掂分量,大牯牛一双牛眼都快掉出来了,从他们懂事起,压根就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这顶得上他们家几亩薄田三五年的收成了;。三十年前母亲在火烧岗摔死时要是有这笔钱,他爹就可以体体面面的给母亲安排一场葬礼;要是何家早些年有这笔钱,兄弟俩也不致于至今还打着光棍。
二牯牛看着大牯牛手里的钱,眼睛快发绿了,心里早已经惷惷欲动。
大牯却突然犹豫起来,他比二牯年长几岁,自然能掂量出这钱的份量来。这钱肯定不是那么好拿的,自己兄弟二人不要说呈送文书请愿,就是平日里见着当差的也都得小心翼翼;如果这是一件好差事,哪轮得不上自己;如果是件容易的事,那个乡绅也不会凑出这些钱来。
大牯牛有意要谢绝了大家的好意,但看到弟弟那渴望的眼神,想起八十高龄的父亲连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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