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院(1/4)
听见抑郁症那一刻,我好像忽然间明白了什么,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这样衣冠不整,这样的回避,有这样难忍的痛苦。也只在那一刻,我才明白,我身上所发生的的一切,叫抑郁。
“多大?”
“16。”
“你说。口罩摘下来。”
我摘下口罩。他那时看到的是怎样的一张脸,在无数夜晚历尽折磨的脸。
“我有一个礼拜没上学了。感觉最近有很多情绪,还摔了碗啊盘子什么的。感觉胸口很闷,这里。我总感觉我父亲很,嗯,自恋,这让我很难受。”
“成绩怎么样?”
“嗯……有点问题。不太好。”我不情愿的答道。
“嗯,学习状态不好也没有学习能力,是吧。”
我不这样想,可也点头答应着。
我面前的医生,是精神科的主任,他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防备的面对我,不得不给人一种傲慢的印象。我父亲坐在一旁,身子向他倾斜,随时准备插话进来。
“情绪不好就这两天,是吧,前几天,我看看,好像都没什么问题,我们还出去玩了,都挺好。”我父亲插话道。
“抑郁症。你愿意接受住院治疗吗”
听到这个消息,我思索了几秒,不禁紧抓了手中的天蓝色毛围脖,胸口忽然涌起一种想哭的感受,我曾猜想自己有焦虑问题,可未曾想过抑郁。我忍住想哭的冲动,冷静下来。入院治疗?每天和心理咨询师聊聊天吗?
“我愿意”
医院大厅好像一条巨型鲸鱼的肚子,来来往往的人,护士,病患,病患家属。人们的声音好像一个活泼的孩子,被一次又一次的抛到天上,再落地,被稳稳的接着。我坐在大厅中心等候的一排排座椅中间,水盆,零食,拖鞋,毛巾……被搁在我旁边,父亲母亲都去办理入院手续。在我边上,是一个小男生,听说他母亲名字和我母亲名字只差了一个字,刚认识,脸看起来还不错,但我不想理会,胸口仍然这样发闷,不要有人来理我,我想自己。死。又是死。
护士首先集合所有入院的人,有一个人,一个女孩,她的头发从上到下直直的拉拢下来,油腻的头发似乎很久没有梳洗了,我看不见她的脸,那张脸,正被头发严严实实的捂在下面,穿着一件灰绿色的棉袄,看起来有些旧,如果问我此时此刻有什么异常,我实在无法否认。殊不知,这只是一切异常感受的开始。
护士带领着我、母亲和其他人进入康复一。康复一在四楼,一上来,就看见由几块大玻璃板组成的一片透明的墙,门也是透明的,是密码锁。我提着大包小包进来,忽然,一个秃头厚胸有些驼背腿却显得腿细的中年男人冲出来,从刚入院的人的大塑料袋里,揪出来一袋面包,人们的视线似乎都落在他的身上,在他转身离开时,一个身穿白色护士服的高大的男护士冲向他,抓住他说“把东西放下,这是人家的东西。”那中年男人似乎产生了畏惧,把东西一撇,转身跑了。作为新入院的人,我与母亲甚至是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对于这里—精神科,产生了隐隐的感觉。似乎都在心中默问,这里到底有着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
我和母亲到了病房,病房里有四张床,最里面两张床是一对情侣,女的看起来二三十岁,长发,戴眼镜,脸上似乎有些雀斑或是痘印的痕迹,男的看起来三四十岁,看起来有些瘦削,我们的床的邻位,住着一个阿姨,也是同样的中年人,三个同室的病友看起来都很随意,可是我的心里依然放不下防备,关于他们为什么来这,或我为什么来这。
我刚在病床上坐下,母亲在收拾东西,先前在大厅偷面包的男人突然冲进来“给我一个香蕉!”他指着我们小桌子上的香蕉对我母亲说。
我和母亲,都被眼前的情景吓愣住了。母亲掰了个香蕉给他,这时护士进来了“诶呀,这是女患者病房,你不能进。”说着,护士把他拉了出去。
护士先发了几份纸让我母亲签字“入院须知都看好了吗,同意吗?这里是纸质部分。”
“同意。”
“玻璃、陶瓷、尖锐物品等危险品禁止携带,你可以交给我们保管。”她一边说,一边翻阅我们的大包。
“罐头,有玻璃瓶子,放我们那,要的时候你拿早餐发粥的塑料小碗,去我们那里取,还有水杯,这个也得放我们那,出院的时候记得去取。”
“诶,在这,给我订个钉子呗。”母亲追问。
“我们这是精神科!”护士不耐烦的回答。
“你们有没有纸壳箱子,给我拿一个。”
护士没有答话。
“一会去见大夫噢。”护士转身离开了。
母亲给我整理床铺,我脱下牛仔裤,躺下身,望着窗口密实的防护栏,我心里似乎竟觉得抑郁的状态没有先前那么难缠了。
“他就是见新来的使劲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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