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懵懂幼年多情趣 第一章 姑姑结婚(一)(1/3)
(一)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才昏昏沉沉地醒来,我半睡半醒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嘤嘤地哭。我心里一惊,“是谁在哭,怎么了?”
“老闺女,别哭了。都怪你爸死得早,你大哥操持家不易呀。要不怎么着也不能让你这样走呀。”
低低的话语,时断时续地低声呜咽。
“你别怪你大哥,他尽力了。自从你爸过世以后,他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先是帮着妈给你二哥成了婚,又体面地把你大姐嫁了出去。老姑爷虽然没有‘三转一响’,也没凑齐那‘三十二条腿儿’,可他毕竟是建材厂正式工,端着铁饭碗儿,有洋车,还有五斗橱、墙柜。日子不富裕,可也过得去。咱家陪送你的东西,你可别嫌少,就那表,电匣子(土语:收音机),可是你大哥他们两口子口挪肚攒、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费劲巴拉地攒了一年多,才凑够的。就这还是他托人弄呛,又是钱,又是票的才买到。
按村里的老例儿,你出门子(土语:结婚)村里才给了100尺的布票。可那哪够呀?是你大哥死乞白咧的磨会计,硬把老母猪生的8个猪崽子说成了人,才给多批了80尺布。你大嫂现在还用瓦盆和面、做饭,也没用上搪瓷盆子,这不都是穷闹的吗。你们结了婚,好好过日子,妈和你大哥也就放心了。只要你勤快手头紧点儿,别大撒巴掌花,不胡花六野的挣一个花俩,就不愁日子。听妈的,别哭了,你这么哭,你大哥听了,他心里不是更憋闷(béimen土语:心里不痛快)么。”
“妈,我不是嫌东西少。我带过去的手表和他洋车和收音机凑在一起,也算有两转一响了,缝纫机我们慢慢攒钱买。我是舍不得您和我大哥,舍不得这个家。一想到我走后,您就得跟大哥、二哥他们两家轮官马(土语:老人在儿女家轮流吃住)去,我这心里不好受!”
耳轮中,年轻姑娘嘤嘤而泣,跟着又传来两个人低低的哽咽声。
“谁呀这是,今天家里咋这么乱呀。”我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被烟火熏得黑黑的屋顶,那沾满油烟的房柁、檩条仿佛龇开嘴巴的恶魔在狞笑着,使整个房间显得那么的低矮阴暗,眼前的一切使我心里感到无比压抑。
我心里猛地一惊,看来刚才看到的都是真的,奶奶还活着!那我……
“这到底是哪,谁在这儿哭?”我还没有醒过闷儿来,脑袋还是一抽一抽地疼……“奶奶又活了?”我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传来一阵“滋滋啦啦”电流声,跟着屋里响起了《东方红》。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灰黑色纸质喇叭,挂在北侧房柁下方。一根蓝色的电线,连接着喇叭串了过去。在喇叭左下方,贴着一张奖状似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瞪大眼睛,仔细一看,上面写着:
MZX语录
W我党是全中国人民的领导核心,没有这样一个核心,社会主义事业就
不能胜利
结婚证
Xxx男25岁
Xxx女20岁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关于结婚的规定,发给此证
Xxxxxxx革命委员会
Xx年xx月xx日
“这不是我爸我妈的结婚证么,这到底咋回事儿?”已经晕头转向的我,傻傻愣愣地想……
“当当当……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这时候,电线杆上大喇叭先是发出七下钟声,跟着便传出了歌剧《白毛女》选段。
大喇叭一开,震得整个村子一个劲儿的哆嗦。那呜哩哇啦的唱腔,送进每个人耳鼓,瞬间便勾起了人们对记忆里的地主恶霸满腔仇恨。
“哎呦,我志头醒了。大孙子,快起来,今儿个你老姑出门子。奶奶给你穿新衣裳,你还得给你老姑送嫁妆、挂门帘去呢。你老姑父呀,他得给你喜钱呢。要不呀,就不给她挂!来,奶奶给你穿衣裳……”
还坐在炕上撒愣怔的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啊”了一声。尽管我还迷迷瞪瞪,尽管我还百思不得其解,眼里见的,耳朵里听的,都在告诉此时此刻的我,自己已经……
“我说你倒是快点呀!一会儿老妹夫家就来人了,你咋还在这儿磨磨蹭蹭呀,赶紧的,换这身干净衣裳。大志,赶紧让你奶奶给你穿衣裳,快点吧!真急死人了。”是我妈。种种迹象表明,我真的穿越了。
我妈办事风风火火,遇事不慌不忙的爸爸,总挨她数落,“就你这大镜面脑袋咋啥事儿都不搁,再加上一脚踹不出个响屁来的蔫枣样,一天到晚的油瓶倒了都不扶。我真受不了。快点吧,我的活祖宗!”
穿上衣服不久,我觉得有东西在脖颈子那里爬,用手一摸,竟捏出一个橄榄形的虫子来。这个灰色的家伙得有2毫米大小,长着一对触角和三对脚,小肚子鼓鼓的,瞪着圆鼓鼓的小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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