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师父(1/1)
天元360年。
暨阳——良港。
乡山，说是山，其实不过是良港城西边郊区外的一处“小土坡”，但却也是良港周边的最高峰了。黄昏时分，一个少年披着彩霞，哼着不知哪儿的小曲，在燥热和蝉鸣中行进。
这是少年一天里最惬意的时候。
“呼————”长舒一口气，少年登上了山顶，找了块大石头便盘腿一坐。在这儿，可以看见良港城内的大多建筑。当然，皇宫这种禁地被高高的灰墙隔绝，自然是无法看个详细，只有不时泛起的片片金光才能让人知道里面的金碧辉煌。
“这儿是王大的当铺，那儿是郭二爷的酒肆……”少年举起食指在空中懒散地挥动，每挥到一处房屋便报出主人的姓名。虽然没去过良港城的所有地方，但对于自己从小生长的西二坊，少年当然是了如指掌的。
至于皇宫，除了达官显贵，皇亲国戚，也没多少人有胆子进出。但关于暨阳皇室的故事，坊间还是颇为流传的。其一是百余年前，暨阳开国皇帝张郢率领百万龙庭铁骑扫灭六国，平定蜀地，开创太平盛世。可开国仅仅两年，这位千古一帝却暴毙而亡，至今无人知晓其缘由。其二是如今万人尊仰的圣上，只是一个十岁的毛孩子，实际掌权的是那垂帘听政的曹太后。不过这些和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少年也不再去想。
“该回去啦，不然师父又要生气了。”眼瞧着天色已暗，少年伸了个懒腰，向山下跑去。
黑幕降临，少年如猫般敏捷地在巷陌中穿行，最后拐入一条不起眼的小巷，没入黑暗之中。月光缓缓洒下，将巷口的木牌照得皎洁，可以认得出“秦东巷”三个字。
“师父？”少年一边轻声问着，一边向门内探入。屋内只点了一支蜡烛，微弱的烛光倔强地支撑着昏暗中最后些许明亮。凭借着忽闪的火光，隐约看得出房间内摆了一个锻造台，而台旁放着一把躺椅，躺在上面似乎正在熟睡的白胡子老头，就是少年的师父：陆晋。
少年向陆晋伸了伸脖子，放下心来，觉着师父并没有察觉到自己，便转身欲向里屋走去。
“站着————”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在少年身后响起。
不会这么不走运吧？少年尴尬地转过身，朝着陆晋毕恭毕敬地行了礼，笑嘻嘻地问道：“师父，您这么晚还没睡呢？”
“小眯了一会，”陆晋打了个哈欠，“你是不是又偷跑出去到处窜了？”
“没...没有，我哪敢呀…”还没等少年狡辩，陆晋便骂道，“没有个屁！天天往乡山上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
“那我也不是到处窜呀，我只去一个地儿…”
“还贫嘴？”陆晋是气不打一处来，“朱紫陌，好久没认真看你打铁了，明天抽个时间，我倒要看看你打铁的技术有多少长进，哼哼！”陆晋颇为得意地翘起了二郎腿。
这老头...
朱紫陌也是无可奈何，也可以说是欲哭无泪，这几天他可没老实在师父铺子里打铁，毕竟自己也十二岁了，可陆晋也只教了他打铁，其余啥也不教，这也太没意思了！
可现在师父发话了，检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朱紫陌也只能祈祷自己打铁的技术并未退步多少。自己挖了个坑，哭着也要填完。
“好了，要是你明天打铁过关了，我就教你后边儿的。”陆晋眉毛一挑，“去睡吧。”
奇怪，师父咋知道我心里的话？
朱紫陌向陆晋道了一声晚安后，便回屋躺在了自己床上。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小张已经泛黄的画像，依稀可以辨识出上面女子美丽的容貌。“娘，我好想你啊……”
睡意袭来，少年紧握着画像，渐渐睡去。
而屋外的陆晋，嘴角也勾抹出一丝笑容。“傻孩子...我还能不知道你？”虽然表面上对朱紫陌是各种看不惯，但内心里对他可是真的爱护。最重要的，这可是她的嘱托……
朱紫陌和陆晋，就这么“相爱相杀”了十年。
没过太久，良港的夜晚就多了一首大小鼾声的协奏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