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1/3)
“我发誓,绝对不会。”易遂予吸了囗气,硬生生挤出笑:“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一个人。”
闻言,陈洋的瞳孔骤然放大,残留的太阳光打在易遂予身上,却显得异常柔和,和那双纯粹的眼睛一起装满他的视野,他一把将手中的饼干塞进易遂予嘴里,易遂予被碎屑呛了下,两三口嚼了吞下去,蹙眉捶着自己胸口说:“你小子是不是想噎死——”
“我知道了。”陈洋看向抬手愣在半空的易遂予,眼尾微微泛红,他极力克制着声音的颤抖,“我跟你走。”
当年易远成和林念予刚到昭怀时这片区域才建成没多久,林念矛唯独喜欢这套房子宽敞明亮的阳台,后来存了钱就买下来了。
房子不大,四十来平。客厅,卧室,厨房都是差不多刚刚好,易遂予恍惚间觉得物事人非,他已经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快一年了。
“这套睡衣是我之前买的,尺码小了点我就一直放着,你先穿这两晚,隔壁屋子还没铺床,咱俩挤挤,差的东西我们放周末了去买。”
易遂予大致给陈洋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然后接过陈洋的书包,揉了揉他的头,“卫生间在那,今天早点收拾收拾睡吧。”
“嗯……谢谢。”陈洋接过衣服,停了两三秒又问:“你……肚子还疼吗?”
易遂予一恍神,转而摇头笑了起来,“没事了,不疼。”
天空那弯淡淡的月很快被浓墨似的飞云吞噬,易遂予打开玻璃门走到阳台,双手撑在栏杆上,几只鸟振翅在楼宇间低飞,逐渐隐没在昏暗的云层之下,突然起了风,拍打在易遂予脸上,将他漆黑柔软的额发吹得翻飞,他静静看着外面的世界归于黑夜,白日里的气息悄然隐匿,对面楼下的房子里暖色灯光将屋外的凉意隔绝,易遂予摩沙着手腕上那根编织的手环,红白两色的棉麻线连同他的思绪一起不断错位交叠。
直到浴室里传出来一阵淅沥沥的水流声,易遂予才回过神,他似乎如梦初醒,眸光落在那扇紧闭的浴室门上,不自意的一笑,他竟然忘了现在不止有他自己。
半夜的时候下起了雨,啪嗒啪嗒的打在窗户上,陈洋透过窗帘中间的缝儿看外面,其实什么也看不到,整个房间沉睡在夜里,耳边只有易遂予细柔轻缓的呼吸声。他睡不着,轻轻偏过头去看易遂予,即使周围漆黑一片。
好不真实。
易遂予不知道那句“我要带你走”对陈洋而言意味着什么,从来没人愿意带他走,一次是苏眉,一次是陈宾山,一个将他留在深渊,一个将他推下悬崖。怎么会不恨呢?他恨得要死。他恨自己卑微如尘的活着,恨自己的出生,恨所有人,恨全世界。他是挤身在人海中的石块,是附着在衣料上的柳絮,默默无声也招人厌烦。
可现在,他突然觉得这些曾经烧灼着他的卑微和迷茫都像手中的细沙,风一吹,就散了。
陈洋悄声伸手靠近熟睡的枕边人,最后停留在能触及他体温的地方,他想这辈子只要易遂予不松手,他就绝对不会放开了。
第二天易遂予骑着单车,后座载着陈洋,他了然的笑了笑,拉过陈洋不知所措双手环在自己腰上,“老实抱稳了,准备——走了——”
清晨天刚朦朦亮,抬头看去只见东方露出一点儿白光,凉凉的风掠过脸颊吹得人精神。陈洋就这么抱着易遂予的腰,总觉得有一缕似有似无的桂花香。
大概过了八九分钟,易遂予在一家包子铺前停了下来,店主率先招呼他:“小予来了,要点啥?哎哟,带着同学呢?”
易遂予朗声回道:“这是陈洋,六个烧麦,三个破酥包,三杯豆浆,分成三份装啊姨——”
“小洋长得真乖哩!给你放车篮里了昂。”
“嘿嘿,谢了姨,先走了!”
“慢点儿这疯孩子!”
江明旋正拿着生物书背,突然一个暖呼呼的东西从他脸上擦过,易遂予把早餐递到他手里,打趣道:“江少还真是十年如一日只读圣贤书啊。”
“从我身上下去。”江明旋拐开易遂予,抬眼看过去,视线却落在后面的陈洋身上,他推了推眼睛,浅浅一笑:“陈洋。”
“嗯。”陈洋点头回应。
“嘿,忽视我。”易遂予两手一摊拉开椅子坐下,“亏我还记得给你捎份早饭,把钱还我。”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江明旋面无表情的啃起包子,陈洋默默看完两人拌嘴,然后看向自己的那份早饭,热乎乎的。
易遂予见陈洋往包子上咬了几口,眸光柔缓下来,他转头悄悄戳了戳江明旋,“明天是不是就周末了?”
“是,别跟我说你要我帮你补习。”
“我用得着吗,”易遂予压低声音,捶了一下江明旋,“说正经的,我想让江叔帮我一个忙,你帮衬帮衬。”
“我爸拿你当亲儿子看了,还要我帮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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