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十)(2/7)
沐阳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别难过了。其实,我也是毕业后才明白的。对于章老师,我们有太多的‘后知后觉’了。如果我们像柳笛那样,多一点‘先知先觉’,章老师就不会活得如此孤独而辛苦了。可惜,世界上只有一个柳笛。记得在一节语文课上,在谈到《简爱》的时候,章老师说了这么一句话:‘灵魂只有达到相同的高度,才能相望、相知、相守。’我们都无法理解一个高高在上的灵魂,只有柳笛达到了和他同样的高度。”
纤纤悄悄地叹了一口气:“那么,这两个同样超凡脱俗的灵魂,他们之间,有爱吗?”
“我想,他们是有的,肯定是有的!”苏沐阳沉思良久,终于脱口而出,甚至未留意到纤纤话语中那不易察觉的一丝嘲讽,“这几天,章老师占据了我所有的思想,我几乎整日整夜地去思索与他相关的一切,所以,以前那些被我忽略的如碎片般的记忆,不知怎的就串联成了连贯清晰的画面。我不知道他们谁先爱上了谁,或许连他们自己也未必知道,就如两颗同频跳动的心自然而然地融合在一起,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不过,高中两年半的时光,全校没有传出任何有关他们的谣言。章老师一直以一种磊落大方的姿态接受柳笛的照料,但除了工作之外,几乎不多言一字。而在工作中,能够用一个字表述的,他也绝不用两个字。两个人有机会长时间相处的,一是中午批改作文,二是傍晚到车站等车。我始终不明白‘卿卿我我’‘搂搂抱抱’之类的谣言是如何传开的。但凡有脑子的人都能想清楚,两个人一个中午要批改十本作文,一篇作文至少八百字,累计起来便是八千多字啊!这八千多字的作文不但要在一个小时内逐篇读完,还要进行修改、撰写评语,如此巨大的工作量,他们,哪还有时间‘卿卿我我’?还有那个车站,可不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等车,其他老师和学生也有不少在此侯车,还有那么多学生来来往往,甚至就住在附近,他们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搂搂抱抱’吗?其实,我就住在二路车站后面的居民楼里,每天都与他们走相同的路线,无数次目睹他们等车的身影。我敢说,那段时间,两人几乎无一字交谈,但能够看出两个人都很享受那段等车的时光,章老师的面容也不再那么严肃冷漠了,偶尔还会流露出些许难得的温柔。总之,这两年半的时间,没有任何人发现两人有任何越矩之处,自然也就没有任何质疑与诽谤了。”
纤纤眉毛一挑,敏锐地捕捉到苏沐阳言语中的关键之处:“你一直强调‘两年半’这个时间,那剩下的半年呢?是不是就有不一样的地方了?”
“剩下的半年,总体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同。”苏沐阳似乎在努力地分析着,“还是上下课,批作文,等车,柳笛有时还帮助章老师判判卷子,或者整理一下复习资料。我们平日看到的,就是这些。可是谣言,似乎就是从那时开始一点点滋生的。而滋生的原因,大概就是那几个特殊的‘点’吧。”
“点?”纤纤有些不解,“是一些非常规的事件吗?”
“是的。”苏沐阳点点头,“第一个‘点’,就出现在去歌厅的那一天。那次我们玩到了很晚,从歌厅出来时,已经晚上八点半了。雪,依然很大,我踩着深深的积雪往家走,在经过二路汽车站时,我惊讶地发现,章老师,竟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只穿了一件黑呢子大衣,连帽子和手套都没有戴,右手紧紧抓着站牌的铁皮柱子,身上发上落了足有一寸厚的积雪,双脚陷在雪地里,脚面已经被雪埋没了。我的天!这个南方人,真不知道我们北方的大雪有多厉害!可是,最后一班公交车早就开走了,他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我不禁走过去,轻轻叫了声:‘章老师’。
“章老师微微动了动。‘你看到柳笛了吗?’他问,声音依然冷漠而平静。这是章老师第一次在课堂之外和我说话。我想他不可能认出我,只是,能主动叫他一声‘章老师’的,一定是他的学生。
“柳笛?我猛然想起,柳笛也和我们一起去了歌厅。实际上她本不想去歌厅,那天学生可以提前放学,老师却没有提前下班,雪那么大,她不可能让章老师一个人走到车站。她本打算一直等到五点教师下班后,再把章老师送到车站。我们再三保证五点前肯定回来,她才在我们的怂恿下去了歌厅,谁知道一不小心就玩到了八点半。从歌厅出来后,我就没看见她的身影。我只能老老实实地告诉章老师:‘柳笛下午和我们一起去了歌厅,现在应该回家了。’
“章老师似乎暗暗松了口气。‘有人送她吗?’他问,严肃冷漠的声音里暗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关切。
“‘没……没有。’我不知怎的有些心虚。从歌厅出来后,我和几个意犹未尽的同学聊了会天,确实没有留意有没有人送她。
“‘那,我再等一等。’
“‘可是……’我忍不住喊起来,‘都这么晚了,天又这么冷,万一……’
“‘她会来的。’章老师抛下这句话后就不再理会我了。一阵冷风吹过,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章老师也瑟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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