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十)(3/7)
了一下,却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天!如果柳笛真的回家了,他难道还要等一夜吗?这样下去是要冻坏的!我连忙跑回家,找来帽子和手套,还拿来一件厚厚的羽绒服。不管章老师接受不接受这样的‘帮助’,我也必须给他送去。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冻掉耳朵或者一只手。
“可是,当我走出楼洞的时候,竟然看到了柳笛。她真的来了!就站在章老师的身边,轻轻地抚摸着章老师那只冻僵的右手。我看不见两个人的表情,也听不到两个人的谈话,只看到柳笛的双肩止不住地颤抖。突然,她一头扎进章老师的怀里,抱着她放声痛哭。”
“啊——”纤纤瞪大了眼睛,“他们……还真抱在一起了?”
“不,”苏沐阳明确地否认了,“章老师并没有去拥抱柳笛。他只是用那只僵硬的右臂,轻轻地抚摸着柳笛的后背,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脸上没有责备,也没有惯常的冷漠,只有一种带着痛楚的温存和柔情。柳笛就在这样的安慰下,慢慢停止了哭泣。雪停了,月亮出来了,柔和的月光铺满大地,映衬着纯洁的雪,也映衬着两个空灵美好的身影。”
纤纤轻轻撇了撇嘴:“不愧是文科生,快赶上写小说了。那一百四十七篇习作真没白写。”
苏沐阳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我可真没故意渲染,当时的画面太唯美了,我的感受只有两个字——圣洁。但我不知道其他人是否看到了这一幕,这幅画面在他们眼中又是什么样的。接着,再往后追溯,就应该是高考那一天了。那天下着大雨,我和柳笛不在一个考点,没有亲眼看到那一幕。但同样在十八中考试的袁珂却目睹了整个过程。因为怕迟到,他住在了姑姑家,从窗口一低头就能看见十八中的大门。他说,章老师几乎是坐着第一班公交抵达考点,就站在二路汽车站的站点处,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尽管穿着厚厚的雨衣,还是被淋得不轻。他手里还拿着一把伞,却一直没有打开。到了快进考场的时候,袁珂下了楼,经过站点时,柳笛也恰好从公交车上下来。她没有平日那般自信,而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奇怪的是,章老师居然先招呼了柳笛。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他居然辨认出了柳笛的脚步声。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什么,袁珂没有听清。可是进考场的铃声响起时,章老师却再次握住了柳笛的手,用稳重而深沉的声音,清清楚楚地说:‘不要害怕,放心去考。我敢用性命担保,你,一定会考上北大!’这句话瞬间让柳笛眼中盈满了泪水,脸上的忧思一扫而空。袁珂的心也酸酸的,他事后曾不止一次对我说,要是有人用性命给他担保,没准他也能考上北大。”
纤纤悄悄地叹了一口气,不知怎的,她对这个未曾谋面且被她鄙夷的柳笛,竟萌生出一丝羡慕之情:“他就这样,陪着柳笛考了三天?”
“不。”苏沐阳摇摇头,“听袁珂讲,自从将柳笛送进考场之后,章老师便再未现身。直到最后一科考完,他才在一个小花坛旁,看到柳笛和章老师站在一处交谈。柳笛笑得很开心,章老师却依旧平静而淡定。然后,柳笛把章老师送上了车。只是在章老师上车后,柳笛也跟随着人流,最后一个上了车。当时,袁珂也搭乘这辆公交车,他很诧异,因为他知道柳笛的家就在学校附近,与这辆车的行驶方向恰好相反。他想提醒一下柳笛,却看到柳笛将食指放到唇边,向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几站过后,她跟在章老师身后,在一个小站点下了车。”
纤纤的嘴巴不自觉地张开了:“柳笛……去了他家里?”
“对。不过是柳笛自己偷偷跟着去的,而不是章老师勾引她去的。”苏沐阳一脸严肃地说,仿佛在着重强调事情的真相,“那个家,位于一条狭窄的小巷里,是一大片平房中的一间不算小的平房。我协助高校长整理章老师的遗物时,曾去过那里。那里有一位老太太,是章老师的房东,成天在院子外面晒太阳。据她讲,柳笛总共只去过两次,一次是高考结束那天,另一次是她去BJ报到的前一天。第一次,房间的窗户和门始终敞开着,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柳笛的确洗了一大堆东西,窗帘、床单、被罩、衣服……晾满了整个院子,而后还帮章老师整理了房间。而章老师就坐在一把椅子上,和柳笛谈着话。老太太说自己也没听清两人在讲什么,只是隐隐约约地听到书啊大海啊之类的。的确,章老师的屋子里全是一排排书架,拥有几千册藏书是毫无疑问的,而墙上的画作中,十幅里有八幅都与大海相关。黄昏时分,柳笛离开了那里,章老师还出门相送。第二次也是下午,窗户被柳笛用淡绿色的纱窗遮住了,但门一直敞开着。听老太太说,那天屋子里一直传出弹吉他的声音和章老师低沉的歌声,唱的都是外国歌曲,她一句也听不懂。不过最后一支歌她倒是听出来了,是加拿大那首著名的民歌《红河谷》。虽然听不懂歌词,但旋律太熟悉了。章老师反复弹唱着这支歌,足有六七遍之多。直到一根琴弦出了状况,他才停止弹唱。不一会儿,柳笛就跑了出来,眼里还噙着泪痕,而屋子里传出一声沉闷的响动,似乎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倒下了。一个多小时后,章老师才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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