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5)
为何有不详的预感,平日里他来送药多数都是找穗华,雅儿虽与穗华年岁相仿,但接人待物一般都是穗华出面,这次门房却特意点名让他找雅儿。
雅儿的房间半掩着,走近,听见微微哭泣声,安振玄心头一急,呼喊道,“雅儿阿姊,是我,阿玄。”说罢推门而入,只见雅儿匆匆拭泪的背影。
“阿姊怎么哭了,可是恼我多日不来?”
雅儿背着身子,带着哭腔笑道,“没有的事,你来送药的罢,放桌上吧。”
对方不肯示人,安振玄不知如何劝告,把匣子放在桌上,“阿姊当真没事?可是有人犯浑了?阿姊同我说,我帮你敲他闷棍,给你报仇。”
“能有什么事,左右不过这几日见的人多,身子不爽利,你走罢。”雅儿想起穗华的嘱咐,又道,“穗华给你的香囊,你没看就给我罢,我一会给她。”尾声却忍不住带哭音。
雅儿的话语似在哄瞒什么,就跟那晚的穗华一样,安振玄想不通,听话地从怀中掏出香囊,递给雅儿,雅儿回身要接,露出手背一条深得发紫的红痕,那条被杀威棒鞭打的痕迹,递出香囊的手猛地收回,安振玄打开香囊看,一张白纸,展开,上书雍州州府、冀州副兵马使、赑屃堂香主、红馆嬷嬷、地方乡绅等等十数个人名,白纸黑字,字字诛心。
这是红馆伙同各势力贩卖人口的证据。
安振玄踉跄两步,“穗华,穗华阿姊怎么了。”
雅儿俯桌恸哭,“雅儿阿姊,你说啊,穗华阿姊她怎么了,我,我去找她。”
“她没了。”雅儿大喊,“前夜回来,被嬷嬷逮住,让人,给,给乱棍打死了,尸首今早拉去乱葬岗,嬷嬷说,夏闷之日,今日怕要下阵雨,尸首放不得,臭了要搅了公子们的雅兴,赶早拉走了,哈哈哈哈,人命之贱,死了臭了,还碍人眼。”雅儿又哭又笑,仿如疯了一般。
“你走罢,这事你管不了,往后也别再来了,这是泥坑,沼泽,陷进去就别想脱身,她还妄想救人,能救得了谁,把命搭进去,又救得了几个人。”
安振玄浑浑噩噩回到蓝府,手里还握着那张罪证,几乎被他揉碎的纸张,颤抖着手,小心摊开在桌面,这是穗华用命写的血书。
从穗华来求救的那刻起,她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可明明她都把香囊给他了为何不言明,不,她不是来向他求救的,她是向蓝静求救,此事牵扯一州之长,各方势力,穗华又怎会不知他一个小混混,根本就没这个能力,所以她百般试探他和蓝静的关系,在知悉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足以让蓝静为他犯险,便只求留下小花。可蓝静那晚明明开口留她了,她却毅然赴死,兴许,是为了红馆的姐妹,雅儿的话中,她是知晓这件事的,所以穗华将小花带出,是在众姐妹的帮忙下,她不想连累任何人,所以没有苟且在蓝府,而是自己回到红馆这个虎口。
可为何,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值得她把命搭上。
若是那晚,他拦着穗华,兴许她就不用死了,他明知红馆的人手段残忍,他甚至怀疑穗华的推辞,可他最后却亲自送她回去,亲眼看着穗华被那黑黢黢的洞口吞没,是他,亲手送她去死。
外出办事一日的蓝静回到府,听小润说,安公子早晨回来后在房里坐了一日,下人送饭,一口都没动过,不言不语,问话也不理睬,仿若无人。
她猜测与穗华有关,便往安振玄的房里去。
金乌渐沉,晚霞明处暮云重,房门半掩,跨入门槛,男子静坐在桌前,手按在一张白纸上,秀颀的身影此刻微微佝偻,神情冷滞,脸色惨白,眼露哀色,俊丽的容颜带上一丝脆弱,晚霞余晖从门缝爬入,却停在男子脚边,好似以男子为界,空气也仿佛滞固,蓝静原想直接开口问话,见此情形收回了话语,默默坐在他对面。
蓝静从未见过他这般死寂的默然。心中生起一丝捉摸不透的感受,倏然又消散。
她一直陪着他静坐,直至金乌沉落,素娥升起,大地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她起身,点燃灯油,一轮光圈在安振玄眼前亮起。
“穗华没了。”安振玄把手上的纸递给蓝静看,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她。
“你打算报仇。”
“……是。”
“你跟谁报仇。”打死穗华是红馆动的手,可归根结底是背后整个贩卖人口的组织。
安振玄呆滞的目光看向蓝静手里的名单。
“就算你杀了这份名单上所有人,也会有下一个填补上去,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州府。”
安振玄说穗华不想牵扯任何人,所以毅然赴死,她却不这么认为,若红馆察觉穗华掌握了这份名单,又在众姐妹的帮助下逃离,无论回不回去,穗华和那些姐妹都难逃一死,可独独穗华一人死了,他人无事,那红馆可能只是知道她把小花救出去,甚至不知道其中有他人的协助,穗华的死,也许只是红馆在刑迫她说出小花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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