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的宴（一）(1/2)
前方冒出的建筑群把天际线抬高一些，在视线上又抬近不少，大开的门框住了这翻景致。
可以如此想象：一幅画，下半由繁复的线条构成，组合成多样但差距不大的图形，上半部分只有渐变的色彩，由简单的浅黄到蓝过渡，中间纤维的天际线主宰着这幅画。让它不至于失衡。
只是时不时就有身影挡在画前。
在这场宴会上，歌姬们在曼纱状的舞衣里起舞，舞姿奔放仿若挑逗。有宾客正襟危坐，有人兴致缺缺，也有人窃窃私语。氛围一片祥和随意。
领舞者——花言，这位“鸣乐坊”的头牌心里再清楚不过。这里在座的人，无论庸俗与否、美丑与否。他们的分量加起来，就是半个灵淮。
但这些与她没关系，她今天是来钓鱼的。
鱼儿有大有小，这次大鱼很多。钓起任何一条都包赚。但她目标明确，那条最大的鱼。
当然不是余敛，白宛府府主，这种有家室的不在考虑范围。
真正的目标是余敛侧位的酒桌上，那位貌不惊人的男子，这场酒宴的中心。除了开场透露了自己的姓名——唐非，他依旧神秘。
但能让整个白宛府专门举宴的人，谁都知道不可能是泛泛之辈，关于他的身份的猜测，从开场到现在议论就从未停过。
将这种人作为目标，可以说她自负、野心十足。但没有这份心气，她也不会是“鸣乐坊”的头牌。
乐还未停，其余舞伎散去，但她的身姿还在不停变幻，灵动、又忽然地慢。光斑闪动间，衣裙翻飞、又在虚实之间，细腰腾转。笑消弥在如雾的薄袖中。
晃然间，花言瞥见了那人的眼睛，当下心就不由得沉了几分。
她见过很多双眼睛，哪些眼里含着情欲，哪些眼睛是非伪装得毫无波澜。她分得一清二楚，唐非明显属于后者。
但不急，现在只是前菜。
一舞毕，所有的浮动都归于寂静，她的舞姿也定格在美好的一刻，岿然不动。凝固，雕塑的美感压的四周鸦雀无声。
屋外，豆沙点地的脆音响起。一下又一下，一遍又一遍。
骤雨至。
漫天的雨好似为这支舞降下帷幕，天人之合。花言也不得不感叹这雨巧，瞬间满堂的掌声响起。
只有一个人例外，唐非。他做了个手势，没有其他人看见，因为他只做给一个人看的，意思明确，停。
余敛点头，向着花言说道“好了，姑娘，你可以退下了。”
花言愕然：“大人，小女还有一曲未舞。这支舞是小女独创，定不负各位大人所望。”
唐非看向花言，本来这只是一个打量的目光。但花言注意到了，也看了过去，打量变为对视。
首先感到的是一点寒芒，无所谓那是刀、剑还是匕。能感觉到它真切的抵在后背上，一点点碾过肌肤，向上。停在后颈，然后……
外人眼中，她莫名的踉跄了一下。
“下雨了，天寒。姑娘，莫把身子舞凉了。”余敛说。
余敛的话猛然让花言回过神，临场反应仍旧支配着这具身体，让她不至于在回神的一瞬间失措。
“谢大人关心，小女便先告退了。”花言礼数依然到位，转身离去。临近门前，脚步微微匆忙。
怪物！
有人不解其意，屋外雨声淋淋沥沥。
唐非站起身，向满堂的人行了一礼：“唐非，外地人。今日有幸受邀来到白宛府，先谢过了余府主了。不过在下到底还是个生面孔，不与在座的诸位相熟，所以想借这个机会与诸位说上几句话。可以吗，余府主？”
余敛点头应允。
他捎起酒杯，步下阶梯，来到右边第一桌前。这个前后倒没什么深意，从右到左，顺序而已。
这一桌是方家，方权。
唐非用对方桌上的酒壶将自己的酒杯倒满了，朝对方敬了一礼：“唐非，谨代表余家谢过方家了。半年前那桩生意我们各有所获。多亏方先生了，以后有这种机会多多益善才是。”
方权原本要与唐非碰杯的手生止住了。可唐非没管，仍然与空中那不存在的酒杯碰了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半年前那件生意是桩出了问题的，差点波及到方家的根基，最后还是用了手段才压下去。为什么要提这个，还多多益善……
方权凝视着杯中倒影。
唐非没管这个姓方的，已经来到下一桌前了。学宫——于院，百夫子。
“百夫子，久闻于院大名，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唐非敬酒说。
桌前，百夫子笑道：“欢迎，不过于院地方可不小，唐公子要来可记得知会我一声，我可做引路人。”
两人互相看着相视一笑，一同饮尽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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