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门前的丝瓜架(1/1)
我请假回老家参加完闺蜜的婚礼，回了一趟奶奶家的平房，和奶奶说了两句话我就要着急赶火车回去了。奶奶站在门口，给我展示了她在门口种的很大很大的冬瓜，南瓜，还有丝瓜。
走的时候我说丝瓜老了可以给我留一个刷碗，买要七八元一个呢。奶奶说好。
我看她站在长长的平房通道里，一直目送着我，觉得心里那么难受，使我不敢回头。
第二天上班，我收到了奶奶发我的微信图片，一个长长的丝瓜瓤，奶家发了语音说，我在市场上正好看到有卖的！中秋回家来给你捎上！
我说好，心里酸酸的，无意的一句话，奶奶总是记在心里。
之前在家，无意说想吃酸奶麻花不知道哪里有卖的，奶奶就悄悄坐公交去给我买。
每次过节也总是提前问我想吃什么，走的时候又大包小包使我看起来像个进货的。
小时候我的爷爷奶奶带去我乡下采野菜。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猪圈，第一次接触田里飞来飞去的蚂蚱。我的奶奶很喜欢挖荠菜，她教我怎么分辨荠菜，当时挖了很多荠菜，回来奶奶包的荠菜馅的饺子特别好吃，一口一个。
回来的路上，果然有经典的桥段，我的一只脚挤进了自行车后轮里，而我的奶奶还在使劲的蹬自行车。后来怎么样我记不太清了，不过我奶奶惊慌失措的样子我倒是还记得。
以前中央8套总是播放长长的韩剧，《看了又看》《人鱼小姐》都是我和奶奶一起追过的电视剧，夏天吃完晚饭洗完澡，我俩就一边吃零食一边看，奶奶总是不让我吃冰棍，会给我拿一袋冻酸奶当冰棍吃，现在还记得空气中花露水的味道，我奶奶创造的豆皮卷晚上剩的土豆丝我现在反而觉得是最好吃的零食，十分怀念。
疫情全国解封的前一天，我的奶奶脑梗去世了。
当这一次悲伤向我袭来的时候，我才知道悲痛也是有等级的。以前经历的悲痛不仅没能让我有所准备，反而形式了鲜明的对比，使这次的悲痛刺入得更深，更痛。
亲人的死亡，往往也代表了自身的死亡，带走了你的一部分，带走了奶奶身边的那个自己。
小孩子从不会感叹时间流逝得飞快，他们对每一天都保持新奇与感叹。
我偶尔觉得时间并没有流逝，没有前进和后退，每时每刻都是永久的定格。我一睁眼，依旧可以感受到爷爷仿佛还躺在外屋，我说爷爷我去上学了。奶奶也还坐在窗边织着毛衣，给我做最爱吃的炸小黄鱼。
人的死亡才让我认识到“无力回天”这个词语的震撼之意。
一天前还通电话的人，甚至一刻钟前还在跟你说我出去走走，这个爱你的人就这么轻飘飘又沉甸甸的从你的世界消失了。而你无能为力，无可挽留。
镰仓物语里有一句话：“列车通往的黄泉站，月台站满了来迎人的已故者，这哪里是悲剧，这是团圆。”
我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爷爷会接到奶奶。
还是应该相信，他们早已轮回，投胎到新的家庭。我只希望他们一切都好，就像他们希望我的那样。
今天做了个梦，梦见和爷爷奶奶坐在一起吃饭，我跟奶奶说，奶奶你知道我怎么区分梦境和现实吗？我知道爷爷已经不在了，所以这是梦。可等我醒了才意识到，奶奶也是真真切切的离开了。我还是没能正确的区分现实和梦境。
我回家前再也没有人打来电话问我，想吃什么，给你做。离开家的时候，再也没有人给我炸小黄花鱼让我带着。我就开始回想，我的奶奶会自己做酱牛肉，灌腊肠，包粽子，腌酸菜，包饺子，擀面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