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湛湛青天(2/3)
惊吓，扬蹄长啸，大车属见状急刹缰绳，轺车总算停驻了下来。
丞相孔光正跽坐在轺车以里，忽闻车属急急禀告：“君侯勿惊，有太学门生拦驾喊冤！”孔光挑看轿帘左右，惊见四周灯光乱闪，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疾身下车，便见有二位学子揖身驾前，亟回礼道：“书生不于太学晨读，来此有何贵干哪？”
王咸见丞相俯身下问，忙恭谨回道：“夫子容禀！前有相宰巡狩猿陵，有驭下掾吏强闯驰道，欺君犯上，鲍司隶依律将车马充公。今违逆者得以逍遥法外，执法者反诬坐等斩刑。夫子贵为大汉相宰，掌丞天子助理万机，怎容司隶蒙冤狱中？指鹿为马，祸害朝廷，是可忍，孰不可忍也！今门生王咸、桓荣及太学千人守阙上书，司隶坐斩一日未除，我等学子一日不弃！”
王咸话音尚未落地，四围学子便振臂高呼：“清君侧！屠权奸！举诤臣！肃朝纲！……”丞相孔光举目四望，竟见这上千的学子都双眸盈泪，熠熠闪光，忽觉胘晕便趔趄了一下，王咸二人疾上前扶稳。待丞相缓缓拧开双眸，两潭褶窝，霖霖涔涔……
孔光曳袖拭了把老泪，又喃喃清叹：“司隶其人少文多实，秉性耿直，又不屑苟谀，敢犯颜直谏，已是屡批龙鳞矣！虽期于合理，庶几一割之有用，安能百炼而愈刚乎？”二人听罢垂揖一旁。孔光回揖上了车驾，便又回头叮嘱道：“老夫上朝，守阙勿扰。若有上疏尽可拿来，老朽不才，或可搭救子都性命。”
王咸听罢忙曳疏奉上，见丞相袖疏端坐而去，疾撩素袍伏拜于地。众学子一见王咸顿首，一排排皆跪倒张袖大拜，诚如云卷云舒，似浊浪渐息，若雨后初霁，像潮落之时。仰首望，星河高高挂九天，月勾入眉帘；漫天花雨坠凡尘，霜絮凝冰雕，恰似薄翼抖蜕蝉……
孔光于金马下得轺车，见臣僚乘軨俱已到齐，便上前一一揖礼寒暄。后由谒者引领入省，但见两旁宫灯琳琅，势如白昼。金銮殿北庑峻楼嵯峨，紫房空悬，廊庑回护，青锁庐门。俯身轻拾丹阶上，耳畔铁马风铃声。
随谒者步入西暖阁，举首一望，惊见南单于与乌孙大昆弥早已到齐，心中愧悔，便深施一礼，道：“子夏失敬，不知二位藩王驾到，有失远迎！”
南单于与大昆弥面面相觑，不懂汉语，就齐刷刷望向了殿角的译长。译长见状不敢怠慢，忙上前比划着翻译过去。二人听罢忙起身施礼，落坐后孔光试问南单于：“自先王薨后，殿下觐京尚属首次。天南地北殊为不易，招待若有不周之处，还望殿下不吝海涵！”
乌珠留听了译语却不客气，眼珠“鼓溜溜”兜了几圈，最终把鄙夷的目光丢给了董贤，“乌珠留今日严重抗议！我堂堂大单于初登贵宝，便丢掷于上林苑蒲陶馆中，此且不论，上国陪宴非属公卿，倒派个一掐出水儿的小马猴？”
大单于又勾头狠剜了董贤一眼，吓得董贤忙束身退后。乌珠留尤觉还不过瘾，末了不忘再磕碜几句：“敖世轻物，目无下尘，这便是上国待客之道？若非须卜一再规劝，岂能来此遭受轻看？”
孔光听后不由“噗哧”一笑，也不说透，遂立身斟茶追问道：“依殿下口中所提，那须卜居次云又是何人？容本相先猜上一猜，莫非是昭君公主的长女云儿？”南单于一听连连点头，遂伸出拇指笑赞道：“正是舍妹，相国睿达，本王钦佩！我南匈奴若有如此良相，何愁家国不全，北匈不绝哇？”说罢双眸紧追丞相，眼羡不已。
孔光见单于多生误会，便起身躬请董贤近前。董贤见单于身披兽皮，头戴兽冠，又斜挎尺余金玉腰刀，心中着实不是滋味。见丞相恭谨揖礼以召，也便耸肩壮胆走上墀台，朝几人轻施一礼道：“贤少不更事，望二位殿下宽仁大量，莫与我等一般见识。”
乌珠留听罢遂埋头一摆，又嗯了一声便悻悻回道：“罢了罢了，我乌珠留顶天立地，岂与你小儿一般见识。”孔光闻言略有不爽，便强压心火陪笑道：“殿下体格威猛，可惜眼力不行。你道此为何人呀？”孔光说罢用袖袂掸了掸身旁的蒲团，又起身恭请董贤落坐。
一旁的伊秩靡见状却捧腹大笑，道：“相国此为何意呀，这小娃娃难不成是甘罗再世？”孔光一听便反唇相讥道：“殿下不愧曾为大汉质子。甘罗十二为宰相，只为享称；大司马却远居我宰相之上，岂是一甘罗所能媲比？长安十年，典故学得如此通透，枉老夫忝列衣冠，汗颜无地。”说罢借故拂袖而去。
夜漏未尽五刻，文武百官及各国使者闻“趋”进殿。漏尽时分，天家方于长御搀扶进得金銮，钟鼓之声骤起。太常卿丙昌便于阶前奉宣高喝：“吉时到，陛下临朝！”百官、使臣闻言忙屈身伏拜，嵩呼万岁。太常又引皇帝升御座，钟鼓之声骤停，文武百官及各国使节方起身恭谨跽坐。
此刻有大鸿胪阶前跪奏道：“大朝仪始，请朝贺！”俟中常侍王闳宣读表文过后，掌礼郎便倚墀赞唱道：“皇帝延王登！”大鸿胪又忙跪请，道：“藩王南单于乌珠留，藩王乌孙大昆弥伊秩靡，奉白壁各一，再拜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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