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梦醒时分(1/1)
马桥村四面环山,只有一条小河横贯而过,小河只有两丈多宽,水流却极为湍急,几乎无法行船,是以马桥村自古以来就自给自足,极少与外界联系。
并非所有世外都是桃源,也不是所有山水都是风景,马桥村自有记载起,就始终及其贫困,因大部分土地都是山地,无法开垦,所以耕地极少,而这仅有的耕地也很贫瘠,每年只能种一季粮食,要是没有天灾还好,起码不会饿死人,如遇天灾,那可就是饿殍遍地,如至地狱一般。
或许是为了发泄对这山水的不满,马桥村的先祖发挥了乐观主义精神,把这山称为穷山,这水自然就是恶水。
何必就生活在这穷山恶水之间,穷山恶水的人对傻子是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的,很不幸,何必就是村里唯一的傻子。
“一个人并没傻但得到了傻子的称号时,其实是获得了巨大的自由。”每当被欺负时,何必就以这句话安慰自己。
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何必曾听父亲说过,穷山广袤无边,传说有恶鬼凶煞藏于其中,而恶水又太过湍急,非人力所能泅渡,再者,村里又没有树,不能做船,水陆皆断,只能生生世世被困其中。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这地方几乎就是个死地,马桥村的第一代人从何而来?又为何而来?
何必觉得这事太不寻常,他坚信自己一定能离开这个村子,弄清楚这来龙去脉,要不然那个半截女人把他弄来这里干嘛?
打坐最忌讳的就是胡思乱想,刚有点起色,就被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念头打断,何必果断收工,出门,先填下肚子再说。
讨饭那是休想,地主家也没余粮,何必随处乱逛,村子很大,但能住人的地方很少,到处是低矮破旧的草房,偶尔有间像样点的房子,那是里正家,里正姓何,传说祖上有人出过村,那人回来后就成了马桥村第一代里正,世代相传,一直当到现在,在村里是极有威权之人,维持个秩序,断个家务事,组织救个灾,算是乡绅般的人物。
村里的孩子见到何必,都很热情地与他打着招呼:傻子出门喽,大家快来看啊。不一会就围了五六个半大小子,争相要与何必互动:捡起地上的泥巴往何必身上扔。父母欣慰地看着孩子玩耍:莫小贝,你给我小心点,别把泥巴弄身上,赶紧扔出去啊,哎呀,你这没用的孩子,扔泥巴都扔不来,笨死了。
何必多日没出门,没想到自己如此受欢迎,有些受宠若惊,他想起了前世小时候在学校里与同学们丢沙包的场景,你来我往,欢声笑语不断,他望向那些孩子,孩子们笑得很灿烂,用尽全力扔着泥块,全身心地投入这场游戏,泥块从四面八方从他袭来,落到他的身上,如盛开的鲜花。
他突感有些泪目,驻足不前,任由泥块打在身上,发出噗噗地响声,他甚至感觉不到疼,回忆与现实交替,美好与苦难相和,令他深陷其中,不知不觉、紧闭双目,面露微笑,伫立当场。
哈哈,果然是个傻子。莫小贝见何必这个样子,更来劲了,不过,他很快就觉得没劲了。因为他发现,自何必闭上眼睛后,总能巧妙地躲过他使全力扔过去地泥块,或稍一转头,或微一扭身,或前跨一步、或后退一步,闪转腾挪间,无数泥块就从他的身旁飞过。
渐渐,场面归于平静,除了何必仍然意犹未尽,其他孩子都停了下来。何必睁开眼,点头与朋友们示意,孩子们像见了鬼一样四散离去。
只是刚才一个刹那的时间,何必觉得自己好像睡着了,也许由于太久没睡了,何必对睡觉地记忆有些模糊,可是记忆虽然模糊,但那梦确是无比真实,就如身临其境一般,难以分辨现实与梦境,半梦半醒的状态下,何必发现眼前的世界变了,有种电影画面的质感,颜色浓郁如画,就连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粘稠,一个个沙包似乎被这粘稠的空气所阻碍,缓慢的朝他飞来,只要稍微移动,就能躲过去。
可惜,一刹那的时间太短,梦醒时分,世界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本章完